宝钗款步来到黛玉所住的碧纱橱,黛玉让雪雁给宝钗端茶倒水,自去换衣裳。
宝钗歪坐在榻上,端着茶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问雪雁:“雪雁姑娘,怎么不见莺莲姑娘?我甚是喜欢她,倒想再见见。”
雪雁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闻言道:“回宝姑娘的话,莺莲去给我们姑娘办事了,要过了晌午才能回来。”
宝钗有些遗憾,放下茶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莺莲这样的人才,合该是她薛家的丫鬟才是。
黛玉看自己的丫鬟个个都跟眼珠子似的,不舍得给她,着实小气了些。
难怪这贾府的下人都不愿意说她好话,就这样小气吝啬的姑娘,哪家下人也不会喜欢。
宝钗又问:“孙武师去了何处?”
她现在和三春都跟着黛玉在冯先生处上学,因黛玉总是请假出去玩,冯先生这半年里见宝钗的时间倒比黛玉还多。
以往若是黛玉请假,三春惫懒,就也跟着请了。
自宝钗开始上课以后,除非旬休日,不然冯先生是一日不得闲的,少了这许多的时间教导冯渊,冯先生颇是无奈,不过遇到好学的学生,他也认认真真教导。
雪雁一听就知道这宝姑娘又想蹭过来上孙武师的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迎春三个姑娘上课,知道是蹭黛玉的,都以黛玉为主,日常也不让冯先生为难。
自打宝钗去了之后,俨然就是宝钗为主了,她若去,冯先生就算迟了片刻,宝钗都得使人去请。
若是她和黛玉都有不懂之处,总是不着痕迹地抢着先让冯先生解答她的疑问。
看似不争不抢,实则处处都要掐尖儿。
除了这些,雪雁也说不上来宝钗还有其他不好,却打心底里不喜欢她,听到她问孙悟空,低声回道:“孙武师不是我们姑娘的下人,而是习武师傅,他想去何处,我们是不知晓的。”
黛玉此时正好出来,闻言道:“宝姐姐,雪雁说的是,孙大圣是父亲为我寻来的师傅,这府里没人能约束的了她。”
宝钗却笑道:“妹妹,你错了。
旁人家请的师傅,哪个不是时时跟在主人家跟前儿?偏我来了两次,都不曾见这孙武师守着。
这等莫名且不受管束之人在妹妹身边,总是不妥。
况且咱们女孩子家,当以端庄文静为要,天天跟着练武,跳上跳下的,日后人家说起来也不好听。”
黛玉一听,心中不悦,脸色便沉了下来,也不言语,只默默坐在那里。
宝钗见此情形,倒也不恼,又试探着说道:“妹妹,你若实在不好意思辞退孙武师,我倒有个主意。
不若妹妹将孙武师放在梨香院,若练武时,我陪在妹妹身侧,若有不好的名声,也不会尽向了妹妹去。”
黛玉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恼怒,好不容易跟大圣的独处时间,她居然也想搅合了,冷笑道:“宝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先是劝我辞了孙武师,现下又想将孙武师要到梨香院。
宝姐姐拢共来了两次,第一次开口要丫鬟,第二次开口要武师,怎么?我身边的人都是香的,惹得宝姐姐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要人?
宝姐姐可别再开口了,我身边的人在我眼里,个个都要紧得很。”
黛玉实在是烦死了,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这种滚刀肉一般的人,装作听不懂你说话,偏还为你好的做派,又能唾面自干。
黛玉时常觉得不能因为宝钗就看低了商人之女,但是宝钗给她的印象又确实如此,“宝姐姐是觉得身边之人不贴心吗?”
意有所指的看向莺儿,莺儿本就看不上寄人篱下的林姑娘,此时更是有些恼,硬声道:“林姑娘莫拿奴婢说笑。”
“林妹妹,我跟你开个玩笑,怎生就恼了呢?我家里人既多又热闹,哥哥也是爱舞枪弄棒的,就想孙武师过去,两人能切磋切磋,这样也是为妹妹着想。
妹妹既然不愿,那就算了。这么小的事,倒也不值得妹妹生气。”宝钗笑道。
雪雁一口气闷着,又来了,就是这样,明明是宝姑娘做出的事不合规矩,人家反驳就成了小气。
黛玉道:“宝姐姐,我也不想跟你争辩,让孙武师跟你哥哥切磋,更是无稽之谈,日后说都不要说,免得大家难看。”
正此时,薛姨妈走了进来,见气氛不对,道:“你们姐妹年龄相仿,该多亲近亲近,怎的恼起来了。”
宝钗赶忙迎上去,母女二人就在黛玉面前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