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低了两度。
拱起的那团被子明显还在生气,他把被子往下拉了些,低声的哄,“狐狸精败家,得多赚钱才能养。”
陈画棠还没完全清醒,狐狸耳根尖儿动了动,等她完全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走了。
她一下子没了睡意,突然从床上坐起,“靠”了一声。
刚才是她听错了吗?怎么……感觉这不是她认识的穆队长?
正经严肃三观正的穆队长,平时不应该是批评她败家吗?
怎么还要多赚钱支持她嚯嚯乱花钱呢?
不过心底还是甜,比吃了冰淇淋还要甜。
唔,她就勉强装作这是穆荆也给她说的情话吧~
她拿出纸和笔,在素描纸上写写画画,心情不错的轻哼了一首歌。
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黎秀美给她打的。
黎秀美是陆隽和陆景熙的母亲,家里经商,家境殷实。
但是她为人很低调朴素,常年穿素色,信佛,不吃荤只吃素。
“画棠,起床了吗?”黎秀美逢年过节会给陈画棠打电话,问她过得怎么样。
今年也不例外。
陈画棠“嗯”了一声。
黎秀美问她昨天怎么没去他们家吃饭。
陈画棠微蹙了下眉,她不喜欢被这么问。
虽然也说不出为什么。
“我昨天跟陆景熙说不去了。”她没再多解释什么,其实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她以前过节一个人会无聊,街上人山人海,想吃个东西还要排队。
她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有时候会跟他们一起过。不过那也不是经常,大概也就一年一次。
陆家是土生土长的淮城人,老宅就在这边,每次过节都很隆重,会在老宅院子里办宴会。
那里请的人很多,但是陈画棠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热闹的她,却对那里喜欢不起来。
而她之所以每年都要去,不过是因为……
她垂了下狐狸媚眼,思绪飘远了些。
黎秀美在那边喊了她几声,“画棠?”
“嗯?”
黎秀美刚才把该说的话说完了。
陈画棠没说话,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有空常来我们家玩?”
陈画棠本来想“哦”一声,想想太敷衍,于是换了个没那么敷衍的,“好。”
陈画棠刚说完,黎秀美刚挂了电话。
下午,陈画棠去了淮城郊区的一个墓地。
中途她下车,买了一束白菊。
端午节,这边冷冷清清,没有会挑吉利的日子来这里祭祀,怕被霉运沾了,怕晦气。
这里也确实晦气——
淮城十几年前还是名不经传的刚发展旅游业的县城,不过那时候炒房严重,寸土寸金,没有多余的墓地可用。
那些死亡了又没有亲属认领的死者,会被医院火化后,统一埋葬在这里。
在淮城人看来,这些没有亲属认领的死者,要么是冤魂,要么是死有余辜。
反正不管是哪种,都是晦气。
陈画棠把白菊放下,面无表情的。
墓碑上简简单单,没有多余的碑文,只刻了一个小小的“陈氏”。
哦,这两个字,还是她当初随意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在碑上刻出来的。
郊外的墓地没有那么多讲究,不禁止明火——前提是不出火灾。
陈画棠从口袋摸出打火机,一张纸,点燃。
紧跟着,徐徐的、轻袅的烟雾弥漫。
纸上只有一行字:“老狐狸死了,死在多管闲事。”
纸张燃烬,只剩下一堆灰烬。
陈画棠看着墓碑前安安静静的两个字,心底窝了一团不知名的火,还有燥和烦闷。
她踢了一脚碑前的石块,小石块不知被她踢飞去了哪里。
语气恶狠狠的,“还不知道吗,做好人就是没有好报!”
做坏狐狸精多好,想要什么有什么,还没有人敢欺负。
陈画棠扯了几朵刚买的小白菊花,白菊的花干被她揪得都要秃了。
揪了几下,她觉得没意思,刚要扔,顿了下,还是收了回来,把花别在了白色的斜挎包上。
她低着头,没注意到不远处走来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