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孙府邸的檀香缓缓升腾,茶室内一片静谧。
赢尚正执着白玉茶盏,品味着今春新采的上等茶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门被猛然推开。
管家魏焕面如死灰,额头沁满冷汗,身子甚至还在微微发抖。
他顾不得平复急促的呼吸,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公子,大事不好!王将军府上派来的人,正在挨个盘查咱们的账册。西市的绸缎铺子、北郊的粮仓,甚至连城南的盐坊都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
"哐啷"一声,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翡翠色的茶水溅出,在雪白的丝绸袖口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赢尚猛地站起身来,眼中迸射出愤怒的火花:"荒谬!简直荒谬至极!祖父他 居然如此不信任我!"
魏焕垂首站立,双手不住地搓着衣角,喉结微动。
良久,他才用几近耳语的声音道:"公子,事情事情恐怕比这更糟。这两日,咸阳城里的流言蜚语越传越烈。钱氏商会、陈家盐帮,还有西市的绸缎行会他们都都派人送来了断交书。"
"什么!"赢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手死死扣住案几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若不是仗着我母族多年的庇护,他们哪来的今日富贵?如今竟敢竟敢"
赢尚只觉得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地跌坐回椅中。
此刻的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之中。
那网线从各个方向拉紧,将他牢牢困住,无处可逃。
“可恶!到底是谁在背后害我!”他咬牙切齿,双拳捶在椅扶手上,声音中满是愤恨。然而,怒火并不能改变现实,越是挣扎,他便越显得无力。
魏焕看着赢尚的模样,心中一阵凄然,但又无可奈何。
他低声劝道:“公子,如今之计,或许只能设法请祖母出面,向祖父求情,才能稍微平息眼下的风波。”
赢尚抬起头,双眼通红,眼神中透露着绝望与不甘:“这是有人要我彻底完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喃喃自语。
他终于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次流言,更是一场针对他的精心谋划,一场他根本无力招架的政治博弈。
书房内烛光摇曳,秦天与吕不韦对坐,面前的案几上摆放着赢尚母族的账册和一些密报。
秦天手执一卷书简,目光沉静如水,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缓缓放下书简,抬眼看向吕不韦,目光中透着一丝冷冽的光芒。
“先生,你觉得此刻赢尚的心态如何?”秦天低声问道,语气虽平静。
吕不韦眉头微蹙,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沉吟道:"以老夫之见,赢尚此刻怕是已乱了方寸。一面要应对朝中压力,一面要稳住外间商贾,更要提防暗中那只看不见的手。这般内外交困,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正是。"秦天唇边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人在惶恐之时,最易被情绪所困。若在此时,给他指一条'明路',让他深信这一切的源头是大公孙赢傒,先生以为如何?"
吕不韦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丝惊艳:"公子是说让赢尚误认赢傒是那个暗中谋划之人?"
他的语气中已带了几分赞叹。
"不错。"秦天缓缓起身,眸光如深潭般平静,"赢尚这个人,虽然才智平庸,但嫉恨之心却极重。若让他相信是赢傒在背后捅刀,他必会倾尽全力反扑。那时,才是我们真正的机会。"
吕不韦指节轻叩案几:"妙啊!真是妙极!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便能在这浑水中垂钓。公子这一手调虎离山,当真高明。"
"这哪里是什么调虎离山。"秦天转身面向吕不韦,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是在火上添把柴罢了。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猎手,殊不知早已成了他人棋盘上的子。"
吕不韦正欲开口,却见秦天抬手示意:"此事无需太过刻意。寻几个口风不严的商贾,让他们'无意间'在赢尚府上走动走动。再让赢尚母族中的几个心腹,适时点拨几句。人心易疑,流言难辨。待他心中疑虫日长,自然会相信这背后有赢傒的影子。"
"而到那时,"秦天语气渐冷,"被仇恨与猜忌蒙蔽双眼的赢尚,必会亲手搅动这潭死水。"
吕不韦闻言,双眼放光:"高!实在是高!让他自己去怀疑,让他自己去揣测,我们只需推波助澜,便可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