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自己已经答应和宛桾回兰城。
&esp;&esp;那个人坐在转椅上,脚尖点地轻轻转动起来,晃得他眩晕,问他到了钟园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
&esp;&esp;“罪犯的儿子?还是携款潜逃又过失杀人的罪犯本身?”
&esp;&esp;周宴迟的声音忽远忽近:“‘周宴迟&039;的身份也不是不行”
&esp;&esp;“但你做的可是随时送命的营生,你想过她继续待在‘周宴迟’身边未来会经历什么吗?你一出任务就提心吊胆,时刻穿着防弹衣防备仇敌,这是你希望给她的生活么?”
&esp;&esp;齐霜翰反问过他,怎么就不怕娜塔莎会被他连累。
&esp;&esp;“因为从我救下她失去一条腿开始,她的命已经和我绑在一起。”
&esp;&esp;旋转椅停下,周宴迟的声音冷刻地像屋檐下的冰锥。
&esp;&esp;“你呢,你还打算再欠她第二次命么?”
&esp;&esp;思绪回笼,齐霜翰静坐片刻,缓缓站起身:“这么多年是我放不下自尊,总是忘记自己其实在十年前也不一定配得上她,还敢妄想只用一张干净的身份就能掩盖所有这些年沾满的罪恶站在她身边
&esp;&esp;“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周宴迟,你好好活着,我要回去赎罪了。”
&esp;&esp;“周雁回。”
&esp;&esp;袖口突然被拽住,齐霜翰诧异望向身后,周宴迟挂着虚弱的微笑:“现在开始,忘掉齐霜翰和周宴迟,你是周雁回。”
&esp;&esp;周宴迟摸向防弹衣后的夹层,掏出一迭证件递给他。
&esp;&esp;“你有一句话说错了,娜塔莎没有给我活路。”周宴迟伸出腿,缓解着膝盖处的疼痛,“所以亚历山大不论生或死,这个行动都是失败的。”
&esp;&esp;齐霜翰颤抖着手翻开崭新的证件,鼻翼翕动。
&esp;&esp;“入境后,先去蓊城祭拜一下我的母亲吧,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等不回卑鄙的爱人,现在也要失去不孝的儿子了。”
&esp;&esp;周宴迟从来不喜欢这个名字。
&esp;&esp;宴迟宴迟,爱也迟,恨也迟。
&esp;&esp;他望着齐霜翰情绪变化的脸,牵起嘴角:“我的名字寓意不好,所以就不让你继续做他了。”
&esp;&esp;那日他说在完成齐霜翰的心愿前,要先完成周宴迟的心愿。
&esp;&esp;“我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回到兰城,只是要付出一点代价,或许还会有些沉重,可是一劳永逸。”
&esp;&esp;齐霜翰背光而立,长久沉默后突然念了一句诗。
&esp;&esp;“我从前最讨厌背他的诗,晦涩拗口,直到今天我才突然明白一点真理。”
&esp;&esp;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esp;&esp;周宴迟知道这是他的投名状,只不过他从来不是被齐霜翰效忠的那个君王。
&esp;&esp;“趁着冬天还没结束,飞往让你心心念念的温暖地带吧。”
&esp;&esp;齐霜翰收起证件:“你呢,你怎么办”
&esp;&esp;大雪覆盖后的森林格外寂寥,周雁回只听得见自己微弱的心跳:“以前在出租屋给她画地最多的就是向日葵,她不懂艺术胡乱夸我是梵高,我啃着大列巴开玩笑说我如果以后学他开枪自杀不是因为卖不出画,而是大列巴实在太难吃
&esp;&esp;“周雁回,你要去找你的君王,我也该去找我的向日葵了。”
&esp;&esp;积雪埋到小腿处,男人艰难地朝着前方行进,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枪响,惊飞一群雪雁直冲云霄,展翅向南飞,白得比阳光刺眼
&esp;&esp;周雁回止住脚步,流下一滴泪,却再也没有回头。
&esp;&esp;晨光熹微,从窗帘缝隙中投下一泛蓝亮光。
&esp;&esp;宛桾抬眸,身边的人已经起身,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蹲在床榻边与她平视。
&esp;&esp;鼻间萦绕着玉兰香,混合了露水格外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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