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红烛之说的消息被咽下喉咙,春衣薄衾的宫人们奔走六宫,为各宫娘娘们一解愁思。
椒房之宠,“撒帐”,“子孙饽饽”。
佩儿听了这消息,眼珠子“咕噜”一转,搪塞了沾沾自喜的柳儿两句,急匆匆去寻了束冬。
束冬也是惊讶,但到底是宫中老人,冷脸斥责了两句,见柳儿低头不语,叹息了声,“你这丫头,宫中拜高踩低的事多如牛毛。从前在莞答应哪儿也是受了委屈吧,我这儿有五两银子,你只管拿去攒着,留待日后出宫。”
这算是承诺了吧?柳儿骤然开朗,笑得眼睛都看不着了,“诶,奴婢晓得了,多谢姑姑心疼我。”
见柳儿蹦蹦跳跳的走了,束冬打量了周围几眼,连忙进了正殿。
江如吟从善如流的落子,不悲不喜,良久才开口道,“束冬姑姑,我这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劳你陪我手谈一局。”
束冬微微抬头,暗叹自己这位主子好心性。
东偏殿外,菊青见柳儿一路蹦蹦跶跶,一副乐的没边儿的样子,好奇道,“柳儿你慢些,怎么这么高兴啊?”
柳儿用帕子捂了下嘴角,掩饰了将小银锭塞入袖中的动作,“小主得了恩宠,我们也是苦尽甘来,我当然高兴了。”
菊青一听这话,也是展露了笑颜,“是啊,以后我们这些小宫女也有好日子过了。”
柳儿暗自勾了唇。
连幸七日,这是当年华妃都没有的盛宠。
清晨,各宫妃嫔无一例外的擦上了厚厚的胭脂以掩盖眼下青黑之色。
就连华妃也是早早到了,一只手倚在椅臂上,懒懒的支撑着身子。神情透露出几分不耐之色。
甄嬛搭着浣碧的手,疾步进来。
江如吟偏头将华妃的神情收入眼帘,敬嫔目露羡慕又带着一丝可怜的神色,方从甄嬛身上移开,就对上了江如吟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
这是甄嬛侍寝后的首次阖宫请安。
华妃微微抬头,吐出一口浊气。
就听皇后开口要赏赐华妃,华妃懒懒接话,瞥了齐妃一眼,“可不是吗,若来日诞下皇子,就能赶上齐妃了。”
丽嫔闲不住嘴,立马道,“齐妃娘娘那是有福气,千万不要像四阿哥他娘那样没福气。”
皇后皱了皱眉,斥责了丽嫔。
丽嫔垂了眼,仍有些不服气道,“若说福气,自然是芳嫔最有福气,诞下了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
欣贵人有些黯然的摸了摸肚子,江如吟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欣贵人勉强笑笑。
丽嫔顿了顿,故意道,“只是这莞贵人侍寝后,怎么都不见皇上去看望妹妹,可是六阿哥留不住皇上么?”
这话说的实在明显,甄嬛连忙去看江如吟脸色。却见江如吟嫌恶的皱眉,她道,“后宫是皇上的后宫,皇上想去哪儿便去了。丽嫔与其担忧旁人,不如想想自己还能不能再入皇上的眼吧!”
这话说的,欣贵人性子最直,嗤笑一声,引来了丽嫔的怒视。
皇后亦是勾了勾唇,还要作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从前皇上告诉本宫预为六阿哥起个好名字,可见皇上是多么喜欢这个孩子,这话丽嫔你日后不可再说了。”
江如吟神情淡淡并不言语,祸水东引是皇后惯用的戏码,没见丽嫔此时已经眼冒火光直视着自己了么。
华妃还想为自己底下人找回面子,欲开口呛江如吟两句。
皇后抢先用给太后请安之名叫了散。
这满屋子的人,不说妃位嫔位之流,从前沈眉庄也是坐在江如吟之下,曹贵人对面的。
端妃体弱多病,博尔济吉特贵人一向不爱见人,淳常在还未侍寝,余氏又被贬。
温贵人与欣贵人是资历高的贵人,沈眉庄与甄嬛相对,坐在最末一席,整个早上都是黯淡的模样。
目送皇后离开,齐妃拽了下丽嫔,“你好端端的提四阿哥做什么。”
华妃施施然的走过来,“生气伤的是自己的身子,你怕什么?”言罢,径直离去。
丽嫔立刻跟上,曹琴默则朝江如吟点了点头,才追了上去。
江如吟以前不大爱与妃嫔来往,是以请安总是一个人来回。
出了景仁宫欣贵人主动上前两步,“芳嫔姐姐,嫔妾正好想去御花园逛逛,不知可否与姐姐同行。”
江如吟打眼一瞧,见欣贵人手中捏着的帕子都有些扭曲了,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