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曰:
中华人物多奇志,纵一生求索,但得美政,岂问天命?
天命悠悠安可问?故漫天神灵,或有灵通,天道安定?
安定古今皆贤圣,又哲王永固,虽无上真,伦理固性。
固性从容知荣辱,忽一逢异变,却疑鬼神,从中呼应。
话说这一篇短辞,乃是曩时一文士所作,姓刘,名无珍,人称“老刘”是也。他这里单道那些士人之心。昔者,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故儒者必以德称,不兴鬼说,然又有“天人感应”存世。故而“老刘”表曰:举头仙灵,循规矩者未必全信,定也无碍;心中章制,无有定者全然不顾,那时堪忧。
却讲他发此语,也是知晓了木由一段往史,心中喟叹。那日这猴娃一心要搭救雪原人子,废了这荒唐的章式,做了个虚法。只是假的立帝货或可骗过那帮愚民,还真能瞒过这些高座者不成?这内中又有蹊跷。
到了那时,乃甘露王钦定之吉日良辰,这些人早已将水持请至,只待扶上狮子宝椅,一开坐床典礼,则成了新的立帝货。再往后,便入深藏寺研习秘典,需过七日,即可解答众生困惑。
这天大典召开,毗沙门天王等众护法带领着一众天外贵客入座宾席,木由自然也混于其中。那女修但觉此景殊胜,于旁观看。猴娃因他在其中动了手脚,若是那些人要挑明此事,免不得会有龃龉,让巨檑提前现身也好及时接战。
少年一直不敢松懈,紧咬牙关随时准备迎接那新变,无料整个典礼顺利结束,毫无异议,他心中反而更不安了。从哈、无二人口吻来看,若是连这两个都有所察觉,甘露王等焉能充耳不闻?怎地就纹丝未动呢?
他这里百思不得其解,哪吒等便来引众客离场。男孩侧了身子,忽地拉住那天王之子的臂膊道:“汝等之对策是什么?”
哪吒并未想到他会突然这般疯语,一时愣在原处,怎知作何作答。良久,小将一把甩过手臂,拧眉微微不悦:“此圣地也,岂可造次!”
他不欲旁人察觉这里出了异样,故而出声极轻,只是木由或要不依不饶,仍加追问。太子早已预料,便暗动一个锁口法,将他舌头和上颚短暂黏住,一时弗能言语。猴娃憋红了脸,见此情状,有些急了,再要有所动作,那哪吒又扬指使了个囚腿法,让其双膝并住,不得分开。小将也知这样做无法彻底制住他,便悄然传音:
“待客散后,我与你后院叙谈。”
木由得了保证,遂安住此心,只等众士离走,身上法术也解了,便赴与哪吒之约定。虽然前去,心中犹自狐疑,暗道:那厮莫不是骗俺的,只待自己解了脱,再不见我?
真个去了,果然眼瞧院中立着尊小神仙,正是天王太子。此将视他已到,将枪随意一杵,面露微笑问:“你但有何疑,均可问吾。”
孙木由撕下虚情,怒容毕现,愤愤语:“你们这些神将怎么总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倒显得旁人是无理取闹了!”
哪吒悠悠摇头,其躯侧压于枪杆之上,环抱双臂,撇嘴言说:“何曾有人道甚么无理不无理?你心中有未平之事,若能自解,皆大欢喜,如要问吾,但讲无妨。”
少年独愣了会儿,眸中却也少了三分戾气,只清嗓询他:“你果真知无不答吗?”
对曰:“那要看是什么问题了。”
木由略一迟疑,便将自己记事以来所感,简略诉说,从与猴母相遇及分离、孙闯乃至仙长之事,又如地狱及尼玛衮诸般,一一讲之。他自觉凡自所喜,终将远离;凡自所恶,究不可避,仿佛冥冥之中有大手操纵于他。
则如此次入乌鹮之境,也属机缘造化,偏就惹出立帝货一劫。他欲叛天命,从心所欲,故而封了水持,容后安置,这里换了假体,权作傀儡。那木人千年不坏,便可保证这些时里,不会再有人受立帝货之苦。
太子得他忠言,微微颔首,道:“你若深觉自己事事遭人操纵,怎么如今惹出这般难来,就不是那人要你做的?”
木由曰:“此行出自吾心,我心当有所感。”
小将曰:“非也,汝且看那里。”
正说间,却听得穹苍一声震耳霹雳,一尊银盔银甲的非凡大将骑着凶猛恶兽,劈云搅雾,于万丈虚空飞踊而下!那怪口喷幽兰灼焰,凡遇者皆瞬息殒命,众生百姓,苦不堪言。这撼世的凶魔孙木由却认得,正是:
初入福国已相逢,
荒原百难更相从。
盘陀无可分善恶,
安辨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