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我便说过了,潼关一战,全赖将士用命,非我一人功劳,
“范姑娘不必如此,真要拜谢,也应当是拜谢那些阵亡将士,”
“在我看来,活着的人,无非一士卒而已,死去的那些将士才是英雄。”
李如璋这话说完,发现范瑶月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这本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但是范瑶月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李如璋。
就在李如璋被她看的心里发毛的时候,
范瑶月悠悠开口道
“我本是并州,太原郡,漾泉县县令之女,
丰泰三年,北虏悍然攻城,城破。
家父拼死将我和胞弟送出城,我劝父亲他们和我一起走,
父亲说,为人臣,遇国家危难时,当为国守土,若不能守,也当死节以明志。
然后,毅然回城。
最后他与母亲双双自缢县衙大堂之内,是衙役念及旧情,草草掩埋至乱葬岗。”
“我连双亲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就这还是后来,遇到那逃出来的衙役,他同我讲述的。”
“再后来,我和胞弟一路逃难到了上党郡,安顿在陵川,期间,家中奴仆不光卷了所有钱财跑路,还将我和胞弟卖予了人牙子。”
“那年,我七岁,便和弟弟分别,至今不复相见。”
因我性格刚烈,屡教不改,即便遭受毒打又或是遭受折磨,我都不曾屈服他们,
所以,这中间又被转卖过几次,
范瑶月一边说,一边褪下衣衫,露出后背,
这时李如璋才发现,她的后背上尽是遭受毒打折磨,留下的疤痕,
虽然伤口早已愈合,但伤痕仍然可见,
白皙的皮肤和黯淡的伤痕形成对比,格外的触目惊心。
李如璋不禁唏嘘感叹不已。
重新穿上衣衫,范瑶月继续道
“最后一次被卖,便是这翠茗楼。”
“进翠茗楼这年,是丰泰八年,那年我十二岁。
“恰好,老鸨见我生的丽质,又懂琴棋书画,便花重金将我调教成了花魁。”
可我一心只想逃跑,每次都被抓回来,打个半死,
后来老鸨为了能让我死心,便将我初红卖给了一个商人。
“那次以后,我想明白了,当日,父亲拼死将我送出城,就是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所以,从此我没有再反抗,我一次都没跑过。”
双亲已经不在了,胞弟不知所踪,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如今独留我一个人活在世上,我便要好好活着。”
“我要攒钱,替自己赎身,
他日,若有机会回到故土,我还要替父母收敛遗骸。”
“如今以是丰泰十四年,不知不觉,我在这里,竟然已经有六个年头了……”
范瑶月诉说着自己的身世,
“奴家从最初的豆蔻年华到如今已是蒲柳之姿,让将军见笑了……”
说道这儿,本因悲伤的她,此刻也是惨笑了起来,脸上悲戚之色更是难掩,
李如璋安慰道
“范姑娘身世坎坷,深陷囹圄,仍然不屈心志,实在令在下钦佩,
且姑娘所言之事,实非姑娘之过,家国沦陷,丧城失地,这般大的罪过,又岂是你一介女流,能承受得起的,”
“若说有错,先是错在当今帝君,再是文武百官,再是我们这些军将,错在这个世道,岂能推到你一介女流身上。”
“方才姑娘说要攒钱赎身,不知需要多少银子,陈王殿下今日会将昨日赌约钱财,差人送予我,
届时,姑娘便拿去赎身,离开这是非之地,过个普通女子的日子。”
范瑶月,摇了摇头道
“多谢将军好意,不过……不必了。”
“奴家失了家园,就算出得这方寸之地,也是个无家可归之人。”
接着,范瑶月又提及刚才弹奏的曲子
“方才所弹曲子,乃是三年前,我自创的,
曲名,“雨打萍”
自出世以来,我已经弹奏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从来没有人,像将军今日这般,一针见血,将其中含义说得如此通透。
“帝都这些自诩什么文人墨客,风流才子的那些人,平日只知道寻花问柳,高谈阔论,卖弄学识,附庸风雅。
见到我,便神魂颠倒,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