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筋飞转,沉吟道:“毒姥,圣女可是犯了什么错?小人听闻,魔君对她十分宠爱,就算犯了天大的事,也罪不至死吧?”
连宋据这样新来无念宫的,都知道魔君对圣女宠爱。
毒姥更生气了。
她握着蛇头杖,厉声道:“她盗窃了无念宫的至宝,堂堂魔君,怎会包庇一只低贱的蝼蚁!”
况寒臣不了解那位渡劫期魔君。
但经过他的打听,知晓魔君性子残酷冷血,光是他炼制的那张噬魂幡,就吞噬了无数人的生魂。
楚若婷啊楚若婷,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偷魔宫至宝?
“我这就去禀明魔君,这一次,我看楚若婷还能嚣张到几时!”毒姥狞笑说完,急不可耐地画出传送阵。
况寒臣心头闪过无数念头,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躬身而退。可当他看见那传送阵的光圈亮起,嘴比心快,脱口而出:“毒姥!且慢!”
毒姥脏乱的白发拖在地上,她佝偻的背僵了僵。
“你还想说什么?”毒姥扭头,额上的肉瘤因为溃烂,流出了青白的浆液。
况寒臣顶住出窍期修士的审视,尽量平缓了语气,轻笑着给出建议:“毒姥,小人知你与圣女素来不和,只是魔君偏爱圣女,这些年对你冷遇了许多。你贸然去告诉他,他未必会相信,依小人拙见,不如小人替你去向魔君禀告。这样一来,既能让魔君知道圣女干了什么坏事,又能让毒姥你置身事外,显得宽宏大量。”
毒姥差些都要颔首同意。
可她猛然想起来,这宋据跟楚若婷不清不楚,此事经他舌灿莲花,魔君还会降罪楚若婷吗?
“差些被你小子给忽悠了!”
毒姥隐含怒气,释放了点点威压,直将况寒臣压得吐出一口血。
况寒臣抬袖拭掉嘴角血迹,“……小人怎敢糊弄毒姥您。”
毒姥那双浑浊不清的苍老眼睛十分渗人,她直愣愣地看过来,仿佛看透了况寒臣的心思,不阴不阳地问:“宋据,你该不会是想替圣女求情吧?”
况寒臣没有说话。
他眼珠转来转去,正思忖着如何诡辩,就听毒姥阴测测地笑了起来,“要想我替圣女隐瞒,其实很简单……你,来给我做药人。”
一个自愿的、听话的药人。
况寒臣脸色骤变。
毒姥酷爱用活人试药,没有人在她手底下能活过叁天。
理智告诉他,走!转身就走!可又有一个声音说,不做药人,楚若婷必死无疑。
他自私自利一辈子,怎能为了个楚若婷身陷险境;可修为止步于此,活不了多久,不如答应毒姥好了……
不行!他死在毒姥手上,楚若婷根本都不会知道,她的事还是会被魔君知晓;他一路走来遭受过那么多折磨,不都没死吗?万一……这次他也死不了呢?
况寒臣绷紧脸,拢在袖中的手死死握拳。
毒姥轻蔑一笑。
这种场面,她见太多了。每次她只要说出这句话,那些信誓旦旦的人全都偃旗息鼓,怕得要死。
她方才也就随口一说,压根儿没想过这个宋据能答应。
这天下间,谁敢自愿来做她毒姥的药人?
毒姥她拄着蛇头杖,弓着驼峰似的腰,转身便要踏入传送阵。
“好。”
毒姥一惊,她猛然回头,眯起了昏花的眼,以为自己听岔了,“你刚说什么?”
况寒臣抬起头来。
细碎的两缕乌发垂下,遮掩住闪烁的眸光,眼底,压抑着晦暗与疯狂。
怎么办?他又想做一次赌徒了!
曾经,他拿命去赌南宫允的“死”;现在,又想拿命来赌楚若婷的“生”。
没办法,谁教他鬼迷心窍,偏偏就听进去了楚若婷的那句话——要想别人对你好,那么你就得先付出。
楚若婷,你会看见吗?
从此刻开始,我再多信一次。摈弃自私,尝试……为你付出。
况寒臣缓缓闭了闭眼,握住腰间香囊,才不至于胆怯。
“毒姥,我说……我来做你的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