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
他朝某个方向抱拳,微微含笑,恳切道:“碧灯前辈,落书前辈。青剑宗能死里逃生,多亏二位仗义相助!前辈高义,荀慈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差遣,在所不辞。”
碧灯回揖,“举手之劳,荀小友言重了。”
荀慈金丹未碎时,称得上浮光界青年才俊。碧灯落书见他挖出自己双眼以维护宗门,实在于心不忍。
落书瞟向楚若婷,话中有话:“我们既称碧落双英,岂能辜负侠义之名!免得有人说我兄妹俩是非不分,助纣为虐。”
楚若婷知她在揶揄自己。
碧落双英救下青剑宗,她未能勘破幻阵以至于产生误会。楚若婷当即弯腰致歉:“是我口不择言,还望二位道友见谅。”
荀慈听见熟悉的音色,蓦地一愣。
他下意识低头,抬起骨骼消瘦的手,想遮住缠绕锦带的眼眶。
落书不理楚若婷。还是碧灯站出来客套道:“楚道友快人快语,我们不会放在心上。如今青剑宗安然交还,我们也算功德圆满了。”他抱了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会。”
楚若婷轻轻点头:“再会。”
辞别碧落双英,楚若婷才仔细打量他们。
除了徐媛修为金丹最高,其他人全都在筑基练气徘徊。
还有一个坐轮椅的瞎子。
楚若婷搞不懂了,怎么王瑾离开青剑宗,这一个个的全都落魄成这副样子。
她视线扫过荀慈覆在眼上的锦带,声音淡淡,“你眼睛怎么回事?”
荀慈看不见她的样子,也分辨不出她的语气是关心还是随便问问。
他温声道:“南宫良让我赔罪。”
“不是的!”徐媛站出来解释,“是南宫良故意找麻烦,要挖我眼睛。大师兄不愿我受伤,他便挖出自己的眼,希望让南宫良网开一面。”
楚若婷无名火起,忍不住责骂:“笨死了!南宫良是个什么狗东西你看不出来?你把心肝脾肺肾都掏给他,他只会越得意越高兴!”
楚若婷不后悔杀了南宫良。
今次假设碧落双英不在,青剑宗难逃灭门的命运。
荀慈惭愧低头,“……是我不好。”
当时那种情况,他还能怎么办呢?
青剑宗无依无靠。
荀慈早就劝说过门下弟子,希望他们改投别的门派,但徐媛十九等人都对青剑宗有感情不愿离开。
这些年大家龟缩在巴蜀,老老实实种植灵果勉强度日。荀慈叁令五申,门下弟子不能惹事,在外行走必须低调。可没想到,终究躲不过灾祸。
他想过痛痛快快一死了之。
但徐媛太跳脱,十九不稳重,其他师弟师妹年岁尚小。荀慈怕他们惹事,怕他们受伤,怕这怕那……死了都有操不完的心。
耳畔听着楚若婷的责骂,荀慈极其愧疚和自责,以及为自己的无能而难堪。
他这才明白,原来人失去眼珠子,还是可以流泪。
泪水洇湿锦带,湿润处变深了颜色,鼻尖发酸而泛红。
楚若婷顿时没了言语。
怎么一句话就把他给骂哭了啊!
她也没说得太难听吧?
楚若婷心头堵着一团浊气,乱七八糟的情绪糅合说不上来究竟何种滋味。她干脆不看荀慈,“徐媛,这十年青剑宗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给我说说。”
徐媛一喜,正准备大吐苦水,就听荀慈咬重语气,“徐媛,你好好说话,知道吗?”
徐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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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王瑾离开青剑宗时,收刮走所有财产,破坏了青剑宗的灵气,令青剑宗不利修炼。所以这十年来,门下弟子没什么长进。
楚若婷思忖道:“这个好办,届时我来布置几个聚灵阵,改一改青剑宗的风水。”
众弟子望向她仰慕又钦佩。
二师姐有大造化,随便布阵就能改换一派风水,乃浮光界首屈一指的阵法宗师。
徐媛好几次想将荀慈的事告诉楚若婷,但碍于荀慈在场,她不敢说。而楚若婷对荀慈的伤势漠不关心,没有主动问过一句。
徐媛瞅在眼里,都快急死了。
一行人陪着楚若婷在宗门里观赏灵植,楚若婷却好像心神不定。
十九抱着他的宝贝花盆,说:“二师姐,前面就是楚长老和玉长老的坟冢,你过去祭拜一下吗?”
“当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