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以前就和宁中则很熟,他很欣赏疼爱这个后辈,从小就逗趣襁褓中的她,看着她慢慢长大。小时候还给她削陀螺,给她糊风筝,给她做弹弓,给她拨雁翎做毽子,给她削木碗木筷过家家,也一点点教她读书练剑。
她父亲总是一副大忙人的样子,长年奔波,要操持上千人的生计与学艺。好不容易回次家,却永远威严肃穆。
她印象中的父亲,背影更多,苛刻严格,和性格随和洒脱的师叔大相径庭。她想不通两个性格如此古怪的人是怎么玩到一起的。
她练剑很有天赋,年纪轻轻就闯下个女侠的威名。连斩大寇,声誉远传,回山时也不忘给师叔带几坛好酒。
他很珍惜以前的华山,很珍惜以前的人和事,所以才暗暗庇护了现在的华山二十几年。
要是换了别人,像泰山那几个玉字辈,要不是打不过天门,早就把掌门位置给抢了。
这世上大多数人即使是碍于颜面,自己不好对后辈出手,却也巴不得外人灭了气宗,然后自己上位或者扶剑宗上位,中条山可还有三个剑宗遗徒呢!
矛盾闹过了,有人服软了,台阶也有了。几人把前因后果一对,又把当年的故事一说,都唏嘘不已。
剑气之争是一笔糊涂账,谁都对不起对方。武道走到顶峰,风清扬是知道剑法与内力缺一不可的。
岳不群内力很多年都没有进步了,也知道自己可以在剑法一道上提升很多。只是以前被气宗理念与仇恨堵住去路,放不下,也不好放下。
风清扬把林风庭那句“学与术并没有错”说了出来,大家都是很认同的。
冷静下来,理性思考之后,岳不群是很感激风清扬几十年来的庇护的,他不是铁石心肠,现在也还不是阴险小人,最终也劝风清扬下山。
风清扬还是愿意下山的,他也不想真的在山顶待一辈子。况且已经现了身,隐居已不再可能。人是社会的人,待在社会里才能称其为人。人老了,就有无数的心里话想说,就有无数的遗憾需要叹息。同样也更想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终此余生。
风清扬是记得莫大的。那年华山上来了很多五岳剑派的人,每个门派都来了不少,而衡山派只来了一个。
莫大身形并不高大,只是普普通通,坐在剑气冲霄堂时,腰板挺得很直,很正。大部分人都哭得稀里哗啦,莫大眼睛早已晶萤,却并未让泪珠掉落下来。
他到华山之时先看了自己的长辈,那回是冬天,尸体存得住。他烧了水,默默为每一个长辈擦拭、拼凑身体,又为他们穿上寿衣,亲手点上了火。
他一语不发,捡起骨殖,独自背上后就下了山。
在风清扬的记忆里,莫大是个坚毅而又沉默的年轻人。现在见到了他的徒弟,小家伙骨头很硬,除了嘴贱外很像他。
本来岳不群和宁中则对剑宗是耿耿于怀的,但是随着对事情的深入了解,这仇虽然切齿,但是必须忘了。剑宗对不起气宗,可气宗又何尝不是把剑宗害了。所以现在没有剑宗和气宗之说了,愿意学什么就学什么。剑宗的灵牌也进了祖师堂,华山所有灵位按着辈分、年龄,重新排了位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正气堂也换了匾,现在叫回了剑气冲霄堂。祖训也加了一条:华山弟子不得拉帮结派,分裂宗门,违者废除武功逐出华山。
岳不群也不再纠结弟子们学什么剑法,把混元功下放了出去,自己也开始练起了剑宗的剑法。
令狐冲在剑法一道很有天赋,这回解放了天性,想怎么练就怎么练,练错了有师父师娘和太师叔一起指正。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华山弟子凡有不懂的,只需风清扬一句话就好。
林风庭一觉醒来,华山派已经气象一新。有了老一辈人坐镇,往日在风雨中飘摇的草台班子终于扎下了根,牢牢立在了华山这片大地上。
以前利剑悬在头顶,岳不群日日夜夜坐卧不安,以至于心性渐变。而如今头上只有日月和云霞,于是一觉沉沉睡了三日,醒来后神朗气清。
风清扬与岳不群的联名信送往了中条山,封不平他们三个能活到最后,就是因为手上没有气宗弟子的性命。
剑宗其实一开始还有几十个弟子存活的,有的人杀疯了之后被宁中则的父亲当场诛杀,有的见恩重如山的师门长辈身死,也自尽当场。最后十几个人被赶下了山,死了几个在江湖,归隐了几个在乡野,就剩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三人了。
思过崖的秘密揭开,华山派并未藏私,除了嵩山之外,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