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天空染成五彩,瑰丽的晚霞映照着落日余晖。
染坊的小院中,刚染好的一匹匹香思锦随风扬起,沉浸在这一片似水的金色黄昏里。
随着斜阳晚去,那如梦似幻的一方鲜丽锦绣,也被这黑洞般的夜幕一点点吞噬殆尽。
夜街灯火阑珊,除了巡逻的官差,整个偌大的官府寂静昏暗,没了白日的人气儿。
一方偏僻小室前,李捕头提着铜盏油灯,推开沉重而朽旧的木门,许久未曾被打开过的小室偶而迎风,落灰尘埃飞扬而起。
李捕头被这扑面浮尘呛了几声,走进门内,抬了抬灯,手上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黑暗。
狭小幽深的室内,立着一排排木制书架,上面一摞摞文书卷轴堆积如山。
李捕头回过身,将背后跟着的沈昱与方宁两人迎进来,提着悬挂式铜制小灯向他们介绍道:“这里便是存放户籍文书之处了。我已经遣人向县老爷请示过了,里面的籍册两位大人可以随意翻看。只是当下衙门人手短缺,故而二位大人或许要辛苦一些,先自行查阅,明日一早我便带人来帮大人一道查阅。”
“多谢李捕头了,此事牵扯到逃犯,必须速战速决。”沈昱颔首而谢,对他做了一礼。
“害,李某才疏学浅,少年时期总盼着行侠仗义,以至于到现在也认不得几个字,帮不上大人什么。而这些年为官家做事,也不过凭着些拳脚功夫,二位大人如今能助我破解此案,合盖是我李某对二位感激涕零,大人又何出谢言呢。”李捕头同样俯首朝两人郑重抱拳行了一礼,说完不再叨扰,退身离去。
木门悄然合上,各自有序地对蔡姓相关的户籍文书翻找起来。
方宁一面浏览查找,一面在心中思忖回忆起白日里搜集到的所有消息,将其整合在一起。所有人的动机、案件的起承转合,逐渐在方宁的脑海里清晰明了。
“师妹,快来这里!我找到了!”一声急切的呼唤打破了方宁的思绪,她遽然直起身,快步朝沈昱那边走去。
小室内的长案上点燃着一盏明亮的烛火,沈昱将翻找来的所有关于蔡氏一族的资料全都摊开放在桌上。
“在这里,”沈昱在杂乱的籍册里找到了关于城南蔡氏的那一卷文书,兴奋道:“樊城蔡氏,居城南,世代以事蚕桑为业。自本朝起,家渐富,开设蔡氏布庄,到蔡迁之父蔡峰已经是第三代。蔡峰娶妻陆氏,其妻江陵人氏,应当是为家中独女。樊城的户籍之中还载有当时对独女婚嫁的补贴记录。”
沈昱手上也拿着一方册子,将其递与方宁看:“我这边是关于陆常胜的迁户记载。他是鳏夫,早年丧妻,膝下又只有陆氏一女,于是在女儿婚后便由江陵搬至樊城居住。不过,大约是那时他已至花甲之年,因此未曾记录其从事何业。”
“花甲之人,跛足尚能设计连杀两人,这陆常胜绝非什么等闲之辈!”方宁越发肯定。
“蔡氏布庄失火,其中肯定有叶家的手笔。那位老伯既然说陆常胜得知蔡峰夫妻亡故之后,又消失了踪迹。我推断,他大抵是去搜寻布庄失火的原因了,而此时叶家对遗孤蔡迁的收养必然也逃不过他的怀疑,”沈昱指尖敲了敲桌面,好似在将叶府一案的绳头慢条斯理地从乱麻中抽出,“而恰好在一个月前,叶府推出了香思锦,让他彻底确定了目标,开始布局......说不定,如今坊间的那些虎仙报仇的流言,也正是他设计放出来的。”
“然而,现在叶家府上知道其中详情的人恐怕都已经被他灭了口,就算如你我所推测的那样,恐怕也死无对证了。”方宁合上手中的籍册,有些无奈。
“非也,”沈昱用手指轻弹了方宁的额头,得意一笑,“还有一人。”
方宁一时思寻不到,挑眉问他:“愿闻其详。”
“此人师妹其实也认识,他名唤......”沈昱笑了笑,将手中册子咔嗒一声放在长桌上。
他启唇轻声吐出两个字:“——叶辉。”
笃笃笃!玄关处此时有叩门声传来,门后传来了李捕头沉闷的声音。
“二位大人,我带人来了。”
方宁蓦然一惊,抬头朝窗外看去,才发觉不知不觉中天已浮白,时辰已经到了卯时三刻。
“你们来得正好,”在方宁愣神之际,沈昱已经欣然起身为来人开了门,“我们现已查出了鲁老汉的住所,还要劳烦李捕头带人过去搜查一翻。”
他说着,拿起方才放到桌上的册子递了过去,其中还附有鲁老汉在籍册中的画像:“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