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
福和园的新茶以极淡的木香闻名,后调能品出微弱的橙花调,天下绝无仅有。
往年,这些新茶都是被商贾收购,去笼络京官用的,寻常百姓根本喝不到。
若非她与沈昱在师傅门下多年,且师傅最爱收集各地新茶,有幸尝过,恐怕也以为这只是寻常绿茶罢了。
此地位处西北,背靠荒山,隐旭从何得到的这些茶叶?
她不紧不慢的放下茶碗,见众人已开始催促隐旭尽快召弟子上山,且都掏出随身盘缠,只为尽早离开,也默默跟着众人交了几粒碎银。
“这茶真好喝。”方宁叫住给他们端茶递水的小和尚,做出一副还想再讨一碗的架势。
小和尚将手里的茶盅一股脑全给了方宁,咂巴着嘴品了两口,“这有什么好喝的?我随便从伙房里拿的茶包。伙房还有四五饼呢,姐姐你要的话,可随我去拿。”
方宁暗自算着价格,若真是悉数出自福和园,这四五饼茶价已够养活寺庙众人数载,还用得着下山化缘?
方宁佯装贪杯地点头,好奇询问,“你可知这茶包从何而得?”
小和尚歪头,回忆起来,“好似是上月,有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妻经过寺庙时,主持替他们求了座送子观音,嘿嘿,但他们应是忘事了,第二日清晨,我去他们屋里送早膳,人都不见了。随身行囊盘缠,还有这些茶饼都没带走,连送子观音都没带走。主持只说他们日后可能还会来取,让我安置在内库里,我想着茶饼也不值钱,便留在伙房了。哦对了,就是那日,我在伙房看见了昨日与姐姐你说起的野猪精,莫不是它寻到了茶饼的气味,所以跟着我来的?”
“原是如此。”方宁眼底未见情绪,只是望向被众人围簇的隐旭时,刚好发觉他也在望向自己。
“小宇。你该去准备施主们的午膳了。”隐旭见经费筹集得差不多,出言提醒小和尚。
小和尚原还在与方宁讲话,听到隐旭的叮嘱,旋即乖巧点头,一溜烟地跑了没影。
方宁回以浅笑,重新给自己斟了壶茶送到嘴边,茶香清冽,令人心旷神怡,不似这青檀寺像是一趟浑水,多有隐情。
怎就这么巧,夫妻特意上山求子,却忘带走送子观音与盘缠,又被小和尚撞见猪精杀人?
她瞧了眼一旁存在的感觉微乎其微的沈昱,眼底光泽被宽大帽笠悉数掩盖,云雾半遮,只有隐在衣袖下的指腹反复摩挲着茶碗,似与她想的一样。
这茶有问题,这寺庙更有问题。
想罢,她决心先按兵不动,趁众人用过午膳,都已睡下歇息,而寺里的僧人也该学习戒律时,去一趟小和尚口中夫妇行囊的内库,一探究竟。
未时刚过,寺庙里的钟声有规律的敲响,回荡在整座青檀寺中,带着蛊人昏睡的韵律,让方宁原本还清晰的思绪愈见昏沉起来。
怎会如此发饭晕?
方宁本想喝壶凉茶,清醒一番,但茶碗至嘴边,越发觉得神志已有不清之兆。
不好,是迷香!
她拿出藏于发髻里的随身银针,在百会、合谷与四神聪三穴各扎下一寸,伴着轻微痛意之下,方宁忽觉呼吸轻松了许多,头目清醒。
她回想起在昨夜,也是如此,睡得各位香甜,原只以为是前两日未睡,身体太过疲惫,如今想来,山体滑坡如此大的阵仗动静,都没将她惊醒,实属怪异。
想罢,方宁等了片刻,见院落里确实没人,用被褥摞出她在午休的模样,才悄然离开住处。
她本想去寻一番小和尚口中存放夫妇行囊的内阁,却没曾想游廊里见到三个生面孔的和尚正从偏殿的里间走出。
方宁侧身,将自己藏在游廊的犄角,见他们睡眼惺忪,还在整理衣襟,不由起疑。
寻常寺里,僧人需平旦便起香禅坐,未时早该在正堂一同开静诵咒,这几个和尚看着像是将将睡醒,如此怠懒,隐旭竟也不管吗?
另有,方宁自住下这寺庙中,见过的每一个和尚都有印象,他们几个昨日死人时,还未曾露面,是刚回寺庙,还是从未走出过偏殿?
若是刚回寺庙,今晨山路被封,他们可是昨日半夜才归?
方宁跟踪这些和尚,见他们去了隐旭的住处,连忙跟上,只可惜隐旭的卧房,在南侧游廊最中间的位置,四面都被其余和尚的卧房包围,实在寻不到一处能藏身的位置。
有了,遁地不行,我可以上天啊。
想罢,方宁几乎在他们关门的一瞬,倏地侧身,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