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有分寸,无需他多虑,随后与其拜别。
“你信几成?”看着汤记平远去的背影,沈昱神色略乏,转而问向方宁。
方宁一脸玩味的剪着油灯里的火光,不让它灭,也不让它烧的更加兴旺,“我不觉得这个汤县令是刚正不阿的清官。朝中势力就如同这掌上油灯,明灭有续,蒋太师如今被陛下惩戒,其党羽削减少许,必有所收敛。从前与之对抗之人必想借此机会落井下石,让你这个提刑狱司再参他一本。汤记平口中的话其实并不重要,真相才要紧。无论如何,我们都已知晓鹤从堂是谭家势力,张叔扬是进了鹤从堂后,遭遇劫匪,又有谭家的人贿赂狱卒,只为让那小贼好过;秦宝旭也是鹤从堂的座上宾。谭家,藏了不少秘密啊。”
沈昱很快便瞧出方宁接下来的打算,给她递了壶清茶,“醒醒酒,别夜探谭府的时候,被人当作醉鬼抓了。”
方宁酒品本就不错,如今一壶浓茶下腹,思绪清醒许多,宽慰道:“师兄放心。浑天派中,除开师叔那个酒鬼之外,也就是我的酒量最好了。”
语罢,她如梁上夜猫,一溜烟离开客栈,在万春城的檐梁穿行。
月光将她的背影无限拉长,最终照进谭家门前时,已乌云闭月,不见光影。
谭家可以说是整个万春城中最豪横的宅院。
她一时不知从何查起。
门庭前两座石狮,雕工极其细密,一雌一雄,身上的双翼皆用琉璃玉瓦镶嵌而成,玉质低调,若不是懂行之人,看不出其中门道。
方宁攀过半臂粗的梁柱望去,谭家大致有九亩,宅子庭院设有假山竹林,繁花无数,东西南北各设四座院落,共十六座楼阁供主人居住。
方宁站在最高处仔细观察,东南院落里种满了玉兰海棠,有意门丁兴旺、高枕无忧,且两侧各有红樟木制成的貔貅护门,前设曲水游廊,讲究“坎宅巽门”,出入顺利,一般作为当家主人的院落。
而与之相对的另一侧,正南方位的院落里,四面种满四时花果,还设有暖棚与秋千架,应该是个女子的院落。
方宁这才想起,住店的小二与他们唠家常时聊过,谭家夫妇似乎生有一女,名唤谭雪。
方宁的视线掠过南廊,一路往西北走,见整座谭宅的游廊中,两步悬着一灯笼,将深夜的谭宅照得通明,却只有西北一角的地方,不再挂灯笼,冷清异常,在黑夜里也瞧不见内里构造。
莫非,西北角没有人住?
方宁一面思索,一面跃墙而下,俯身前行,悄然探查。
倒是得亏谭家建的实在庞大,巡逻的家丁一时间找不到方宁,给她争取了不少时间。
她本想先一步到东南阁楼,从谭家夫妇谭智威与褚凤查起。
谁曾想,方宁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耳中忽然想起一阵口哨声,如幽寂无声的深海忽然响起的幽诡鸣笛,稍纵即逝,宛若从未出现过。
方宁的精神瞬间紧绷起来。
那是师叔的哨声。
这是一种只有浑天派弟子听得明白的哨声,以腹音启鸣,只有短短一瞬,但也是唯一的求救声。
师叔,就在这谭府之中?!
方宁诧异不已,立刻环顾四周,本对这谭府没有多少警戒心,但如今却像是身处朦胧林海,惶惶不辨方位。
她不能凭借短短一瞬哨声,就找到邵夫子的方位。
可惜希望什么,就失望什么。
哨声再也没有响起过。
方宁低声恨恨一句,“该死,只能一间间搜了。这老顽固,说了喝酒误事,非喝!再不戒酒,将他逐出浑天派。”
语罢,她的脚步也飞快穿越谭家游廊,目的地是谭家的西北角,整座宅院唯一没有亮灯的地方。
若说有哪里适合藏人,非西北角莫属。
方宁借着月色透出两抹浓云间隙的唯一光亮,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西北阁楼。
此地荒凉,并没有被主人好好规建过,除了一座拔地而起的五层高楼外,几乎是一览无遗的空地。
方宁抬步想往阁楼走去,却见占地为王的数条野猫警戒的从高楼走出来,躬着背,几双如墨碧的眼珠子里装上了方宁的脸,眸光凶戾,犹如恶鬼讨食。
领头的野猫惨叫起来,声音划破暗夜寂静,与风声交织,宛如一首凄美又恐怖的夜曲。
瞬间,嘶吼声此起彼伏,将谭家巡守的家丁吸引而来。
方宁暗骂,转身开始逃窜,奈何野猫太过警觉,一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