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
这些钢土,非但能隔绝空气,亦能隔音。
眼下,方宁除开自己因心绪不宁而紊乱的呼吸外,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她收回隐星镖,如此狭小的空间,倘若再用镖强行开门,恐怕会伤到自己。
方宁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在迅速抽离,窒息、濒死的感觉将她包裹住,视线不禁迷蒙起来。
恍惚间,她仿若看见一张俊朗的脸,是她心之所向、素履以往之人。
“爹爹。”方宁有一瞬,觉得委屈起来,这是她这一年唯一一次梦见她父亲的脸。
方维民的声音带着疼惜,一双温暖又有力的双手拭去方宁脸上的泪痕,温柔道:“这一路累了吧。宁儿不如放弃仇恨,随爹爹在梦里快活。”
方宁的眼水蓄满眼眶,一两滴砸在地上,荡起水花,怀疑道:“爹爹,找到《步天歌》的剩余线索,揪出幕后之人,为大宋扫清余孽,不是你毕生所求?”
方维民的声音细腻蛊人,一步步逼近方宁,但那张脸竟在方宁眼底的水雾中变得模糊不清,“爹爹觉得宁儿比家国重要。”
方宁哑然,脑海中回忆起方维民死前与她道歉,那双眼诚恳又坚定,说家无国不成家,也记起母亲因《步天歌》而死时,自己猩红着眼,一滴泪不肯落下,心底暗自发誓要荡尽大宋不平事,奸佞务尽。
他们方家从不是怯懦,沉醉在温柔乡的人。
想罢,方宁泪已掩下,一双眼无比清晰,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木匣中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相反,沈昱的声音从脚下的地面,传来,极其细小,但有力,“师妹,如果听得到我说话,把脚下的地板击破,这是木地板,可以传音,也可以被割断。”
方宁奋力甩出隐星镖。
镖刃彻底穿透木板。
“咔嗒。”木板应声断裂。
方宁从木匣中自救而出,才看清二楼的结构。
沈昱等人如今也被关在不同的木匣中,被垂挂在二楼楼顶。
方宁数镖齐出,划破他们脚下的木板,将人一一救出。
大家意识昏沉,脱力地躺在地上,大口贪婪地吸着空气。
沈昱开口道:“二楼的机关,是连环板,二楼的地板上层平覆数块木板,木板中间有轴,一旦有人踏上,随着木板一段下陷,其余机关也会因此带动,成为一座座囚笼。唯有足底一块,是木板,才为我们找到一线生机。”
李昶多有不解,“为什么不都用铁板,这样岂不是在劫难逃?”
沈昱细究了眼方宁的神色,这才回想起先前机关中的《金刚经》的话,不敢确定道:“我猜想,这座五毒塔所指向并非外缘佛龛上的五种毒草,而是佛教的五毒之心,贪嗔痴慢疑,第一层有人因贪念而死,现在又有人因嗔念而痛哭,恰是印证了我的猜想。兴许是李弗苌存有一丝善心?又或者只是因为这些机关需要木板这样自重较轻的物件去开启。”
方宁眼底的泪痕还在,被众人一窥之下,多少有些驳了面子,迅速擦去后,果断上了三楼,“我宁可相信第二种可能。”
“姐姐,等我。”李昶在所有人还在原地休息时,紧跟其后,挨着方宁进了三楼。
他刚上三楼,足底一晃,跌撞进方宁怀中。
他脸色涨红,气息游浮,望着方宁的脸出了神,“姐姐,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方宁怔愣,瞧着那稚嫩的脸上全是占有欲,一双狭长的眼如猎狼般盯着自己,只道一句,“你中毒了,我帮你护住心脉。”
说罢,她拿出银针,封住脊中、命门、悬枢三处穴位,避免毒气在李昶血脉中流窜。
但她偶然发现,李昶的血脉强劲有力,丝毫不像受过伤中过毒的十几岁少年。
她藏起神色中的寒光,反倒更加关切道:“有没有好些?”
李昶脸颊的红韵逐渐消散,一点血溢出嘴角,虚弱道:“我没事姐姐。”
沈昱想着李昶竟如此快,就中了宝塔上的痴念,可这一层连机关都不曾发动,原因几何?
但时间并不容他们细究,只因负荆村剩下两个村民,似乎因长久的压抑,已有了发病的征兆。
“要快。”邵夫子从药囊中掏出两颗静心丸,给那两人服下,与沈昱一人搀扶一个上了四楼。
四楼之上,只设有一张圆桌与喜床。
桌上左右各坐着一对穿着大红嫁衣的人偶,人偶雕工精湛,神色栩栩,尤其是那新郎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