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下人面前,在天子生辰这天,燕景华这一举动无疑把自己送上了黄泉路!
燕景华不敢对上周千岁视线,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看向自己父王。
可他的父王仅仅是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就“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
“天子明鉴啊!刚才云鹤归那小子临死反扑,不过就是为了拉臣下水!景——燕景华做的一切臣都不知道。微臣有罪,没教导好儿子,还请天子责罚!”
轰——
两个人脑中都轰然炸开!
燕景华瘫坐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
他被抛弃了,被父王抛弃了!
明明空桑离大统领贴身保护着父王,明明在外的几十万燕王铁骑这个重大筹码足以让父王有底气保下他一条小命。
只要付出一些代价而已。
但父王对他失望透顶,选择直接放弃他!!
周千岁身形踉跄了下,勉强维持住天子的仪态,语气却依旧染上几分急迫与哭腔:
“你说谁临死反扑?鹤归他人呢!鹤归他在哪里啊!!!”
旁边扮作太监的阮枫瞳孔微微收缩,手心悄然出现一根银针,时刻观察着周千岁的状态。
燕牧泽抬眸,看见快要哭出来的周千岁,心下诧异无比。
没想到啊没想到。
云鹤归那小子,居然在周千岁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的地位。
可惜暴露的早了。
要不是燕景华那个蠢货——想着,燕牧泽又忍不住暗中狠狠剜了燕景华一眼!
好在他儿子多。
自从明华意外身亡,他虽说让燕景华成为世子,但其他儿子也没落下,送往各处磨练的也不少。
万一一个出意外死了,还有其他的。
面对天子的质问,众人都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大殿安静到可怕!
最后还是纪晏清面色凝重地上前,在周千岁耳边说了什么。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周千岁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尖声打断,声音颤抖得厉害。
视线却下意识看向地板上盛开的大片血花,奢靡而艳丽。
刺眼夺目。
下一秒。
周千岁突然冲了出去,不顾一切冲入殿外的雨幕之中!
阮枫没有丝毫犹豫,抢过旁边小太监手上的纸伞,也跟着冲了出去。
夜幕低垂,乌云密布,天空仿佛被愤怒的神只撕裂,倾泻下无尽的暴雨。
雨水如同万箭齐发,密集而猛烈,击打着大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少年的衣衫早已被雨水彻底浸透,贴在身上,冰冷刺骨,头发凌乱,脸上混杂着雨水与泪水,视线模糊。
脑中满是两人共同度过的时光,都如同昨天发生的一般清晰。
他穿梭宫道之间,每一片瓦砾,每一处角落。
周千岁突然发现,以前认为这个困住他一生的小小圣宫,原来是这么大,大到看不见尽头。
终于,在宫道的尽头,看见抬着担架往前走的侍卫。
周千岁的心猛地一紧,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了过去大喊:
“停下!停下!给我停下!!”
几名奉圣师之命,带尸体下去好好安置的侍卫面面相觑,看见来人急忙停了下来。
周千岁的目光定格在那被白布覆盖的尸体上,颤抖的手掀开白布,露出熟悉的一张脸,一切恍如隔世。
他站在那里,久久未动,仿佛在与逝去的人进行着最后的对话,诉说着那些未完的故事。
没有想象中的崩溃大哭。
周千岁只是平静地抬手,覆盖上云鹤归死死睁着的双眼。
死亡来临,倒在地上的时候,鹤归在想什么,看什么呢?
在等待他的到来吗?
冰冷的雨水顺着脸庞滑落,周千岁闭上双眸,仰头感受着雨水拍打在脸上的感觉。
他怎么忘了呢?
他与鹤归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们都习惯报喜不报忧。
他了解鹤归,鹤归也了解他。
他赌气一般说出那些话,鹤归怎么会不明白他真正的含义?
鹤归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就明白了:
千岁知道了那些事,他在生气,他在恼怒,他在介怀。
云鹤归更清楚明白,他反水之后,燕王必定不会放过他,而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