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叫裴辞的人被塞进了队伍,阮枫知道这件事。
明日便出发,这人今日却上门了。
阮枫下了马车,从小厮手中接过油纸伞,缓缓走向屋檐下的男子。
他身上的衣服洗的有些发白,因为太匆忙,不仅衣摆沾上了污水,发丝也被雨水打湿。
阮枫瞥了眼他怀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何事?”
裴辞连忙拿出怀里的包裹:
“辞自知道自己要去池州后,结合如今池州的情况,连夜写下自己的一些拙见,还望阮大人过目。”
说着,有些拘谨。
裴辞知道,很多大人物看不上他们这种小人物。
他被拒绝过太多次了。
更别说如今他是被塞进来的“关系户”,队伍里不知道多少人看不起他。
他打听到,明面上阮枫全权负责此事。
但暗地里,不少人看他笑话,认为阮枫尽管有才,但在盛京毫无根基,怎么管的好下面的人?
裴辞却认为,陛下太子不顾众人反对,将事情交给阮大人。
阮大人怎么可能没有能力办好?
阮枫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册子,翻开随意扫了眼,再抬头时,眼中出现了一抹欣赏:
“看得出来你很用心,进去详谈吧,说说你的想法。”
“好!”
裴辞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裴辞进府后,先是被带去泡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才被带到书房。
说是书房,裴辞觉得说是藏书阁更准确。
整整一座三层阁楼,一楼二楼全是藏书,一楼空出来一片靠窗区域,摆着书桌椅子,算是“书房”。
二楼也有一片区域,摆着可以休息的软榻,还有一把古琴。
三楼上了锁,倒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阮枫还没来,裴辞就小心翼翼地到处看看。
一楼的藏书偏向于史书策论等等。
二楼就包罗万象多了,有医书、话本、乐谱等等。
藏书阁内的布置井然有序,十分整齐,这种人大概率不喜他人随意动他的东西。
裴辞虽然眼馋那些藏书,但很规矩地没有动。
尤其是那只大白虎,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圆溜溜的眸子就那么看着他。
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阮枫进来后,小白白立马“嗷呜”一声,蹭了上去。
阮枫揉了揉小白白的脑袋,坐到书桌后,双手交叠放在书桌上:
“坐。”
裴辞坐下,讲述起自己的想法。
说话的时候,对方的拘谨似乎消失了,眼睛似乎在发光。
阮枫耐心地等对方说完,挑了些不完备的,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废话与委婉之意。
裴辞丝毫没有觉得难堪,眼底的尊重愈发浓厚,背脊都挺直不少:
“阮大人指出的问题,在下受教了。先前是在下言语间心存傲了,惭愧惭愧啊。”
阮枫淡淡一笑,从容不迫:
“人有一种很奇怪的习惯,总是下意识试图把其他人的想法变得和自己一样。
但我们在交换信息时,可能会出现差错,不能很好地理解。
所以我不太喜欢和他人当面争吵,情绪会让我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而过度的情绪会影响我的判断与决策。
我喜欢后面复盘,思考对方的观点。
其中有哪些自己认为不对的,哪些地方可以采纳的,和自己的观点又有哪些不同?为何不同?
你认为我有身为上位者的局限性,我认为你说的对。我不可能算无遗策,没有局限性。
比如你说的一些观点,确实是我没想到的方面。
同样的。
我接受他人与自己的差异,接受他人与自己的思想观念的不同。
所以你不必担忧,我会因为你的轻视而不满。
让我想想,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思想……也许你怀才不遇,被拒绝过很多次,他们傲慢而偏见……
但,这些算你观念的一部分,不是吗?”
裴辞一颗心彻底放松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的心服口服!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过……”
“嗯?”
“阮大人刚才指出在下问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