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吓得日夜不安。没想到开棺检验没发现伤痕,又把周氏放了。这几天正跟学生商量着要择日逃走,没想到父台就把学生抓来审了。以上所供,句句属实。至于毕周氏怎么把毕顺害死的,学生多次问她,她都不肯说,求父台再拷问她。这都是学生一时糊涂,才遭了这祸,求父台破格施恩,饶我一命。”说完在地下磕头不止。
狄公命刑房把口供记录下来,让徐德泰在堂上对质,接着又把毕周氏提了出来。差人拿着监牌到女监把毕周氏带到堂前跪下。狄公对毕周氏说:“你之前说你丈夫毕顺暴病身亡,丈夫死后足不出户,可见你是个节烈的女人。但是这地窖直通你床下,奸夫都已经供认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今天要是再不招供,本县可不像前几天那么好说话了。”毕周氏看到徐德泰背上流红,皮开肉绽,两腿也流血不止,知道是受了大刑,就说:“小妇人丈夫身死,谁不知道是暴病,又经过太爷开棺检验,没有伤痕,已经自行请处了。现在上宪来文,摘去顶戴,太爷又爱惜自己前程,想翻案,这不是拿人命当儿戏吗?要说用地窖做凭证,这本来就是毕家向徐家买的,徐家弄了这地方,后人哪知道呢?从来都是屈打成招,这可不是可靠的判决。徐德泰一个读书子弟,哪受过这些重刑?鞭背踩棍,两样一起上,他能不胡言乱语吗?这事儿小妇人实在冤枉。太爷要是爱惜前程,就请高僧把我先生超度了,赎开棺的罪,小妇人或许能看在情面上,不到上宪衙门去控告;太爷的公事也可以从轻禀复,大家糊里糊涂就算了。要是想故意刁难,就用刑残害,别说徐德泰是世家子弟不会罢休,小妇人受了血海冤仇,也死不瞑目。活着不能剥你的皮,死了也要吃你的肉。这事儿曲直全凭太爷做主,小妇人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狄公听毕周氏这番话,气得火冒三丈,大声喝道:“你这贱淫妇,已经天地昭彰了,还敢在这法堂上狡辩。本县要是没把握,怎么会知道徐德泰是你奸夫!你要知道本县白天做阳官,晚上做阴官,前几天神明指示,才知道这隐情。你既然这么油嘴滑,本县也不能再容你了。”说完,命人照前次上夹棒,一下子把毕周氏拖下,两腿套进眼内,绳子一抽,横木插上,只听得“哎哟”一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狄公在上面看着徐德泰说:“这是她罪有应得,刑狱未满,所以死不承认。你说说毕周氏到底是怎么谋害毕顺的,就算你没参与,事后也肯定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徐德泰到这时候已经受苦不住了,见狄公又追问,害怕再用大刑,不禁流下泪来,对狄公说:“学生真的不知道啊,已经后悔莫及了。要是真同谋害命,在这法堂上哪敢不招供,怎么敢再以身试法呢?求父台再拷问毕周氏,就清楚了。”狄公见徐德泰这样,知道不是故意装的,只好命人把毕周氏松下来,用凉水当头喷醒。过了好一会儿,毕周氏才醒过来,慵懒地躺在地下,两腿鲜血直流,脚面都淌满了。
徐德泰站在旁边,心里实在不忍,就开口说:“我看你受这么大刑,不如招了吧。虽然你是为了我,可要是当初听我的话,就算不能长久,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既然把他害死了,这也是冤冤相报,早晚要抵命,何必再熬刑受苦呢?”毕周氏听他这话,气得恨不得上前把他打一顿,心想着这男人太绝情,到了这时候还来逼我招认。你既然要我的命,我就拼个鱼死网破,怪不得我反咬你了。当时“哼”了一声,开口骂道:“你这没本事的死狗,你诬陷我跟你通奸,毕顺死的时候你应该全知道,怎么现在又说不知道呢?要是说你没同谋,既然之前苟合了,事后怎么会不知道呢?明显是你受刑不过,乱说话,想逃避酷刑。不然就是受了这狗官的收买,故意诬陷我。要问我的口供,想知道毕顺怎么谋害身死,半个字都没有。”这一番话,不知道狄公怎么审问,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