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勇来到沧州南关外十里远的地方,走进一家饭铺。他坐在那儿,点了些饭食正吃着。突然,一个人提着竹筐、酒瓶走进来买东西。这人穿着蓝布衫,脚蹬布鞋布袜,年纪三十上下。他一回头,瞧见了陈大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大勇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咋回事?别没抓到他,倒被他给抓了去,那可太搞笑了!”
那人笑着问道:“爷上贵姓陈吧?”大勇回答:“是啊,你怎么知道?”那人说:“在这饭铺不方便说话,等你吃完东西,咱到外面再唠唠。”大勇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到底是谁啊?怎么知道我的姓呢?”
大勇吃完饭,说:“掌柜的,把东西拿走吧!”那人说:“我也不跟你客气啦!”大勇说:“走啦!”铺家一算,一共吃了一百十六文大钱,大勇付了钱,起身就往外走。那人说:“掌柜的,我的东西先放这儿,回头再来取。”铺家答应了。
二人走出铺门,往南走了一箭多地,有座土地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两人走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下。那人说:“陈老爷,你不认识我了?”大勇说:“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你是哪位?”那人说:“唉,一晃都十多年了。而且我头上生了疮,辫子也剪了,所以你不好认。”大勇问:“贵姓啊?”那人说:“小的叫冯吉,以前也伺候过老爷。后来老爷当上了押运千总,我跟着老爷的粮船服侍。有一天晚上,我喝醉了,跟一个旗丁打架,把他推到了水里,也不知道死活。老爷念我平日忠厚,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半夜逃走。我离开老爷下船,没地方可去,又没有营生,后来银子花光了,衣服也没了。眼看没吃的,就流落到了沧州。因为我给庙里和尚锄地,和尚看我老实,就把我留在庙里干活,一直到现在,总算有口饭吃。不知道老爷为啥打扮成这样,有啥事儿呢?老爷是不是升官了?”
大勇说:“别提了!”就把自己怎么在船上遭遇大风,丢了皇粮,丢了官职,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那人听了,说:“这是老爷官运不好,才会这样。老爷现在又打扮成这样,像个西人,有啥事儿呢?”大勇说:“你也不是外人,我跟你说说。”大勇眼睛盯着那人,开口说道。
大勇说:“冯吉啊,听我跟你说。我丢了官,没事儿干,家里穷得叮当响。后来去了江宁府,进了参将营。总爷看我弓箭好,让我在营里当了个旗牌。后来有个刘大人升到了江宁府,跟参将彼此叙交情。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话,刘大人把我要到了衙门,让我做巡捕,在公庭当差。我在那儿待了三年,后来升了京。刘大人把我带到了京城。皇上派大人察问一路向南行。来到沧州住公馆,第二天州衙大人升堂。查对各种案件、文书,仓库也要查验。后来有个李忠来告状,说半夜失盗,杀了男女四口人。大人接了状子回到庙里,这事儿交给我办,限我三天,把这事儿解决。所以我出来扮成西人,找线索。这事儿难度可大了,依我看,要想成功,难上加难!今天在饭铺碰到你,真是故友重逢啊!”大勇说完,叹了口气。那人开口说:“不知道那家丢了啥东西,老爷跟我说说。”大勇听了,笑着说:“你问这干啥?告诉你也是白搭,白费口舌。”那人说:“你跟我说说,我听听,要是能对上,岂不是好事?”大勇听他这么说,觉得有戏,就把武举家被杀害男女四口,丢了银子、玉子、金条等事儿说了一遍。那人听了,嘴里哼哼哈哈地说:“对呀!”大勇一听,忙问:“冯伙计,你怎么说‘对’呢?”那人说:“说来话长。”大勇说:“慢慢说。”
那人说:“我住的庙里,当家的老师父,我来庙里两年后,就去了海岛金山寺,把庙交给了大徒弟了凡。这个了凡有点不好。以前庙里住些小买卖儿,现在都撵走了。前年招了好些个管要要人的,动不动就拿刀动枪。总之就是不好。前年有八个人来到庙里拜把子。你瞧他们,闹得可凶了!杀猪宰羊,还请三义之像,纸马飞空,发誓同生死。他们的外号儿、名姓,我还记得呢:一个叫常七秃子,手拿两口刀,拄一竹杖,能过河像走平地。二名叫过街鼠刘老善,会钻沟,能上房,手拿攮子。第三名飞上房吴配,善于跳高,手拿绳鞭。第四名燕尾子刘四,善于蹿跳,燕子飞,他一纵,伸手攥住燕尾,手拿铁尺。第五名闪电神邓八,在房上来去,踪影全无,手拿铁拐。第六名仙鹤腿张四,一天能走五百里地,善于报信。第七名是在教杨四把儿,奇怪,他先在北京城卖肉。有一天下大雨,胡同里水深二尺多,这胡同叫扒儿胡同。只见道门走出一位老者,六十多岁,叫‘卖羊肉的过来’。四把儿答应一声,见水深难走,用手攥住小车子的沿子,平端起来。各位想想,小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