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那山西人盯着银子,眼睛里直冒光,说道:“求(就)是折(这)样罢!哦没了娃娃拖累,还得赶路呢。咱们银货两讫,各无反悔。”说完,他把小孩领过来交给韩爷,韩爷也把银子递了过去。这山西人接过银子,头也不回,大摇大摆地出了店门。
韩爷心里反倒犯起了嘀咕。就听小孩子说:“便宜他了,不过也难为他了。”韩爷好奇地问:“这话啥意思?”小孩子反问:“请问伯伯,您住哪儿啊?”韩爷说:“就在隔壁房间。”小孩子说:“既然这样,咱们到那边再慢慢说。”韩爷见这小孩子说话机灵,心里喜欢得不行,拉着他的手就来到自己屋里。先问他想吃啥,小孩子说:“路上已经吃过了,啥也不想吃。”韩爷又给他倒了半杯茶,让他喝了,这才慢慢问道:“你叫啥名字?家在哪儿?为啥被卖给那山西人当儿子啊?”小孩子还没说话,眼泪就先下来了,抽抽搭搭地说:“伯伯您听我说,我姓邓叫九如,家在平县邓家洼。我爹去世后,就我和母亲两个人过日子。我有个二舅叫武平安,这人特别不老实。有一天,他背来一个人,住在我们家,说是他的仇人,要拿这人给我大舅活活祭灵。没想到这人是开封府包相爷的侄儿,我母亲偷偷把他放了,还让我去找二舅,趁着空当,我母亲就上吊自尽了。”说到这儿,小孩子放声大哭起来。韩爷听了,心里也一阵难过,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他半天,又问后来咋样了。邓九如接着说:“因为我二舅干的那些事儿太无法无天了,我们又住在山里,也没报官,就用棺材把母亲装殓了,第二天找了几个无赖帮忙,抬到山洼里埋了。我当时太想母亲了,就跟二舅哭,哪知道二舅不但不同情我,还对我又打又骂,我被他踢打一顿后,就晕过去了,也不知道后来咋回事。等我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那个人——就是刚才那个山西人身上了。一路上多亏他照顾我吃喝,到了这个店,这就是难为他的地方。说便宜他呢,是因为他哪花了五两银子啊,他就是在山洼里把我捡去的,折磨我让我叫他父亲,也就是想把我转卖出去。幸亏伯伯您搭救,白白让他骗去了银子。”韩爷听了,这才知道这孩子就是邓九如。见他这么聪明伶俐,心里既高兴又感慨。当初在灵佑寺的时候,听得不太清楚,现在听九如这么一说,心里就全明白了。
九如接着问道:“请问伯伯您贵姓啊?为啥来旅店?这是要去哪儿啊?”韩爷说:“我姓韩名彰,要去杭州办点公事。只是路上带着你不方便,等明天我把你安置在一个妥当的地方,等我回来,再带你去东京。”九如乖巧地说:“全听韩伯伯安排。只要能让小侄不四处漂泊,那伯伯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韩爷听了,心里一阵发酸,赶忙说:“贤侄别担心,放宽心。”又说了好多安慰的话,哄着他睡着了,自己也和衣躺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韩爷结了饭钱,带着九如出了店门。他想着九如小孩子爱吃点心,就往街头瞧了瞧,见路西有个汤圆铺,就拉着九如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喊道:“来一碗汤圆。”只见一个老者端来一碗汤圆,还带着四碟点心,有糖耳朵、蜜麻花、蜂糕啥的,放在桌上。这老者手里拿着空盘子,也不走,就直勾勾地盯着九如看。看了好半天,叹了口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韩二爷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你为啥盯着我侄儿看?难道你认识他?”那老者说:“小老儿不认识,只是这位小相公长得有点像……”韩爷忙问:“像谁啊?”那老者却不说话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韩爷更纳闷了,赶紧追问:“到底像谁啊?你快说呀。”老者擦了擦眼泪,说:“军官爷要是不怪我,我就说了。我大半辈子都没孩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儿子,长到六岁的时候,我老伴去世了,留下这孩子,后来孩子想娘,也没了。今天看到小相公这模样,太像我那……”说到这儿,又说不下去了。
韩爷听了,心里琢磨:这老头看着挺老实的,又老来想孩子,要是把九如留在这儿,他肯定会疼孩子,九如也不至于吃苦。想好了,就问:“老丈,您贵姓啊?”老者回答:“小老儿姓张,是嘉兴府人,在这儿开汤圆铺好多年了。铺里人不多,就一个伙计管火,其他的事儿都是我自己干。”韩爷说:“原来是这样,我跟你说,他姓邓叫九如,是我侄儿。我现在要去杭州办点公事,带着他不方便。我想把侄儿寄住在这儿,老丈你愿意不?”张老儿一听,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忙说:“军官爷要是有公事,就把小相公留在这儿,您尽管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韩爷又问九如:“侄儿,你觉得咋样?我到了杭州,办完公事就来接你。”九如懂事地说:“伯伯既然这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