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一剑刺入桑霍胸膛之时,他也是如此沉默地望着她。
鱼以寒记得,那是个雨夜,雨丝如针,冷透了她的衣衫和骨头。
桑霍一手提着恨生,从山道尽头而来,步履沉稳,身形却带着难掩的疲惫。
桑霍唤她,“师姐。”
语气低缓,仿佛只是一声最寻常的问候。
他接着说:“跟我回去,好不好?”
鱼以寒低头,指尖微颤,握紧了剑柄。
“回不去了。”她低声道,“我解释不了。”
桑霍听后静默片刻,竟是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恨意。
他轻声道:“没关系,只要我们回去,一切都能重新开始的。”
重新开始?
鱼以寒垂眸,望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
一切可以重新开始,那那些被害死的人呢?
那些血债累累的日子呢?
她的路,早在数月前便已断绝,无路可回,无计可赎。
雨声愈发密集,天地仿佛都被那湿冷的气息笼罩。
她握紧手中的鸿霁,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冷厉,那眼神如寒锋出鞘,带着绝情的杀意刺向面前的人。
下一瞬,剑锋穿透桑霍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混着雨水滴落在地,染出触目惊心的红色。
桑霍胸口的血与雨水交织,顺着剑刃滑下,流到她的指尖,剑柄湿滑得几乎握不住。
雨幕中,他仍然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无悲无喜,像一潭死水。
桑霍的发丝与睫毛早已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脸上,而那双眸子,却死死锁住她,仿佛要将她的一切都记住。
爱与恨都夹杂其中,手却还要握着。
……
这一瞬,鱼以寒心里竟也紧张了几分,连呼吸都有些不稳,她干咽了一口,讪讪道:“扶海君,这毒……不会有事吧?”
桑霍面色未改,声音却如寒霜笼罩:“会。”
“什么?”鱼以寒愣住,连语气都急促起来。
“会被感染。”桑霍直言,目光定定地盯着那逐渐蔓延的毒气,“而且会变异。”
“啊?”鱼以寒瞪大眼,险些拔高了音调,“什么变异?”
桑霍抬眸,眼神平静,却让人透不过气:“变成方才那些魔物。”
鱼以寒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桑霍此言,鱼以寒自是信的。
她后来才知,桑霍一族当年惨遭灭门,正是因为怀璧其罪。
他们族人天生药体,百毒不侵,而其血肉更是能解百毒,堪称世间至珍。
如此天命之躯,自然招来觊觎者无数,以至于后来被屠村。
也因此,桑霍对毒物的了解远超常人。
鱼以寒闻言,其实心中虽无多少波澜,面上却做出一副惊恐模样,声音颤抖,语气磕绊:“扶海君……这毒该如何解?我……我还不想死啊……”
说罢,还不忘挤出几滴眼泪,眼眶微红,似泫然欲泣一般。
鱼以寒半蹲着,伸手拽住桑霍衣袖,故意将眼泪一抹,湿润的痕迹就这样糊到了他的衣襟上,动作自然。
桑霍闻言,只是淡淡地扫了鱼以寒一眼,语气冷然:“不是什么大事。”
话音未落,恨生剑已划过他自己的手指,一道银光掠过,鲜血瞬间涌出。
桑霍竟面不改色,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一截指骨生生削下。
那截指骨沾着血,透着些许骇人的诡异气息。
桑霍手中握着,恍若无物,目光平静得仿佛只是递来一杯水。
他将那截骨递到鱼以寒面前,声音波澜不惊:“吃了。”
……?
鱼以寒嘴角一抽,呆呆看着那指骨,又抬头望向桑霍,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她发现桑霍此刻望着她的眼神异常灼热。
鱼以寒挤出个僵硬的笑容,问道:“扶海君……这真有用?”
桑霍神色淡漠,冷冷道:“自然有用。”
鱼以寒又想了想,继续问“那如果以后再被咬了呢?”
话一出就感觉桑霍眼神幽幽地盯着鱼以寒,她也觉得这问题自讨没趣,干笑了几声。
鱼以寒低头,看着那截指骨,骨质莹润,可再想想,这毕竟是从桑霍手上削下来的东西。
吃了……总觉得怪异得紧。
但转念一想,鱼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