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
将死之人的物什,何须留存。
傅谨接过这支并蒂芙蕖簪,看着远方的倩影,片刻后,没忍住唏嘘了一句:“就是可惜了芙蕊公主那般绝色姿容,竟要被周骞那样的癞蛤蟆——”
“多嘴。”傅严一本正经地打断傅谨,“谨记公子的话,切莫与芙蕊公主扯上半点干系。”
傅谨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了阿兄。”他还没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殷乐漪被重新带回营帐看押了起来,负责看押她的人换了一批新的,对她的看管比之前更加严密。
夜里,殷乐漪既不敢熄灭烛火也不敢入睡。
虽然周骞今日受了刑罚,断不可能再像几刻前一样夜闯她的营帐,但她深知自己此次能从周骞手中侥幸逃脱,并不是周骞打消了对她的觊觎。
而她又在逃脱之时伤了周骞,周骞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对她罢手。
殷乐漪深知如今自己只是阶下囚,周骞乃是魏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将,他要想借机报复她、对她为所欲为,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她若想完全摆脱眼下的困境,打消周骞对她不轨的念头,除非在这魏军军营中能有一个比周骞更加位高权重之人站在她这边,才能够震慑周骞。
整个魏军之中,有这样的身份权力让周骞感到惧怕和俯首称臣的仅此一人。
殷乐漪想到了那个少年将军。
魏晋两国交战多年,殷乐漪从前在晋国时,是常听闻他的事迹的。
陆欺,字乩野,出身魏国越国公陆府,战场上的杀神,魏国的将星,一杆长枪“摧城”在手便能横扫千军。
世人都讲他用兵如神,每每只要他参战的战役,晋国从来都是以惨败收场。
晋国军方与他交战的时日越久,渐渐地都对他闻风丧胆。
而陆乩野这个名字也因“战无不胜”越传越广,晋国百姓在背地里都唤他“玉面修罗郎”。更有甚者,常拿他的名讳来夜止小儿啼。
今日一见,玉面是真,修罗却也是真。
殷乐漪与他不过只短短见上一面,便因他的言行举止心惊胆颤。
诚然陆乩野是这魏军中最位高权重的那一个,哪怕放在整个魏国,恐怕他也是万人之上的少年权臣,一个周骞对他来讲实在不值一提。
但一想到陆乩野这个人,殷乐漪便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更何况她今日还险些丧命于陆乩野的箭下,这样危险的一个人,又怎会庇护身为敌国公主的殷乐漪,为她去震慑他的属下周骞呢?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烛泪燃尽,帐外天色已明。
殷乐漪心力交瘁地在帐内枯坐了一宿,帐帘忽然从外面被掀起,一个人走进来。
她心有余悸,看清来人是个女子,这才稍许安心。
对方面色郁郁,身形瘦弱,怀里抱着一件披风,几步走到殷乐漪跟前,朝她行了拜礼,“见过公主……”
魏人是断不可能向殷乐漪这个亡国公主行礼的,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何人?”
“我是礼部尚书之女岑柔,从前随家母一同受邀去过一次皇后娘娘操办的宫宴,在宴上曾有幸远远地见过公主一次。”
殷乐漪从被俘那日到现在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身处敌营,这地方群狼环伺,她整日里都提心吊胆,如今在见到同是魏人的岑柔后,她情不自禁地卸下心防,眸中起了泪意。
岑柔见她欲语泪先流,忽然腿一弯在她面前跪了下来,“还请公主从了周将军,救小女一命!”
殷乐漪怔愣,“……岑小姐你这是何意?”
“小女是在逃出王都时被周骞的下属抓来献给周骞的,他不但强占了小女清白之身,还待小女如牲畜一般肆意打骂……”
岑柔痛哭着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双伤痕交错的双臂,“这些伤都是他打的,他要小女来游说公主顺从于他,若公主不从,小女恐怕活不过今夜……”
殷乐漪含泪看着岑柔臂上的伤,岑柔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从小娇生惯养,可这些新伤添旧伤将她这一身的雪肤糟蹋的触目惊心。
“我知自己是在强人所难,可我与公主如今已是魏人的阶下囚,只剩一条命苟活。我早已家破人亡,活着对我来说是最紧要的事,还请公主看在君臣一场的份上救我一命……”
岑柔涕泪横流的弯下身子去,朝着殷乐漪叩头行大礼,被殷乐漪及时扶住了肩膀,将她扶了起来。
殷乐漪轻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