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不杀我?”殷乐漪紧握手中残瓷,仿佛这是她唯一能与陆乩野博弈的武器。
“那夜我因周骞不轨慌乱逃跑,正遇上你归营。你那一箭分明可取我性命,你却只是射在了我脚边……后来你又抢走了我自戕的簪子,我帐子里所有尖锐的物什也都被魏兵收了个干净……”
“这一切若不是你为防我自寻短见,难不成是陆少将军你垂怜我,对我起了怜香惜玉之情吗?”
这些细枝末节都是殷乐漪后来想通的,陆乩野要活着的她,而非拿她的一具尸体回魏国交差。
但这也只是殷乐漪的猜测,诚如陆乩野所说,她如今只是一阶亡国阶下囚,怎配和他谈条件?她不过是在拿命赌罢了。
陆乩野扯了扯唇角,笑意未达眼底,“你是在威胁我?”
殷乐漪见识过他手起枪落时,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此刻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态度变得有些危险。
“不是威胁。”殷乐漪放软了姿态,“我只是想告诉陆少将军,你若不答应,便等同于将我逼上死路……”
她说完后,陆乩野便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
他虽生了一张玉面,但久经沙场,又年少成名,眉眼间自有一股摄人气势,凌厉的教人不敢与之对视。
和人对峙最忌露怯,殷乐漪心中惧他,又怕被他看穿,不自觉地垂了睫羽,想掩住自己眼里流露的恐惧,殊不知她那对如蝶翼般剧颤的睫却早已暴露了她的怯。
陆乩野慢条斯理,“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要岑小姐和我自己都能安然无虞,不被……不被你魏国兵将折辱。”殷乐漪咽了咽喉,难堪的道:“不做……营妓。”
陆乩野闻言,忽的朝她俯身而来。
她下意识紧握住残瓷,尖锐的瓷片将她掌心刺痛,她亦不敢松开。
他的脸庞在她咫尺之间停下,神情间似笑非笑,揶揄她:“敢提这么多条件,你还真是痴心妄想。”
殷乐漪紧抿着唇,逼着自己迎上他极具威慑的目光,“……我提的这些,对将军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得利的却是公主殿下。”陆乩野一针见血,“你的命本就握在我手中,你不妨再想想,还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陆乩野目光顺着殷乐漪的脸下移,落到她握着残瓷的手上,血珠从她的掌心里滴到了地上,很是鲜艳刺目。
“你叫什么名字?”
殷乐漪被问的一愣,她从前是受人尊崇的芙蕊公主,旁人只敢唤她公主殿下,敢如此明目张胆问她闺名的,陆乩野是头一个。
“殷姮……”殷乐漪轻声,“我叫殷姮。”
她趁势追问:“陆少将军,你愿意答应我吗?你想要的,只要我能办到我都可以给你。”
陆乩野忽然攥住她握残瓷的手腕,漫不经心地道:“那便自荐枕席罢。”
殷乐漪睁大了眼,无比羞愤的看向他。
她昨夜那般低声下气的自荐枕席换来陆乩野片刻前的不屑,他竟还敢用这件事来戏弄她,陆乩野分明就是在羞辱她。
殷乐漪又气又怒又委屈,一口气卡在胸脯上不来,她伏在床榻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乩野顺手夺走她掌心里的那块渗了血的残瓷,略一垂眸,瞧见殷乐漪那头微乱的青丝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脸,脸上沾满泪痕,委屈的泪珠含在眸里欲落不落,楚楚可怜极了。
他将那块残瓷随意丢弃在地上,“自戕这种把戏,用多了便显得廉价。”
他实在恶劣,竟连殷乐漪唯一能用来自保的手段也要被他出口嘲讽。
殷乐漪胸口堵得更厉害,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陆乩野没料到她竟娇弱到如此地步,心下略感意外,不过他倒也没有到要和一个昏过去的人计较的程度。
他走出营帐,大夫还在外候着,对陆乩野恭敬地一拜:“将军。”
陆乩野颔首道:“进去瞧瞧。”
大夫进营帐后,傅严立刻禀告道:“公子,周骞昨晚跪了一夜,后来晕了过去才被他的侍从接回去。还有昨夜和芙蕊公主一起逃走的侍妾,公子没发话如何处置,属下只是单独把她关了起来。”
周骞此人,陆乩野并不放在心上,但那个侍妾如何处置,他忆起方才殷乐漪那张憔悴的病容。
“将那女子严加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见她。”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