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红芒侵蚀,渐渐化为了通体血红,气息炙热却蒸不干一身潮湿。
于是武鱼睁开眼睛,知道占卜终于可以进入正轨,方才忍受的不过是进入占卜的前戏罢了。
她缓慢伸出右手,握住烛台下的匕首,对准左腕便是毫不犹豫捅了下去,噗嗤一声血肉撕裂,匕首贯穿手腕带来的剧烈疼痛,让少女的面庞扭曲,但很快就苍白下去。
镇守们眼尖的发现,那把匕首刺下后,烛台的火焰虚影瞬间化为了真实,五根蜡烛上燃烧的灵魂也变得更加清晰。
“占卜吧,勇者,世人为你惊惧;
占卜吧,无畏,世人为你惶恐;
占卜吧,少女,世人永远铭记。”
武鱼恍恍惚惚间听到这样的声音,似乎有无数的重叠回响,层层叠嶂的冲击着她的理智。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武鱼顾不及担心自己,便用放开匕首的右手开始使用简单的龟甲占卜,颤抖的手和灵魂一样疼痛。左手贯穿的钻心疼痛仍在加剧,血肉流失后带来的空虚几乎要让武鱼发狂。
还不够,虔诚的少女,你的供奉尚且不够。需要更多,还要更多!
用你的更多取悦我!
那重叠的无数回响在武鱼的耳边再次响起,褪去血色的脸庞上双眼紧闭,已然七窍流血的少女终于明白,自己先前所想之牺牲还是局限,区区一只手不足以完成这次占卜。
路已经走到这里,武鱼对自己说,没有回头路了。
她身上背负的责任不允许现在失败,她生来就是为了此刻!
武鱼紧咬牙关,再次握上了匕首刀把,嘶吼着,硬生生将从手腕处贯穿插入的匕首,竖着向上一点一点割裂血肉,缓慢而坚定的割断了臂骨,神经和经脉。
少女盘坐在地上,生生将一条手臂划开成两条,裸露而出的猩红在烛光照耀下缓缓燃烧,滋滋作响的白骨也渐渐消散,镇守们看着这一幕,纵然心惊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只能沉默。
一直割裂到肘,几乎连神经都麻痹的剧痛侵蚀了神智,武鱼才颤抖着松手,满口血腥和精神动荡的剧痛,已经从灵魂层面冲击了她的意识,让她保持清醒都有点困难了。
但她依旧不能昏迷,手臂划开两条的空隙穿过寒风,她再次进行了占卜。
短短几秒的等待,却耗尽了武鱼的生机,镇守感知中的少女生气飞速融化汇入了烛台中,火焰越发旺盛,而他们只能干等着发愁。
静默间,武鱼恍惚,温暖至极的火焰里,她仿佛看见了师傅,而紧随着便是那句他一直挂在嘴边,讲到她心烦的话:“必要关头,视情况而定,任何代价不如烂命一条。”
此刻少女终于恍然,心间清明,全身剧痛中将老道的话消化了个干净。于是她用出最后一点力气,拔出匕首钝刀割肉般,磨断了左手肘,武鱼就在这样的痛苦中,感到那迟来的答案越发清晰,越发明了。
暴风雪中一截手臂落地,顷刻便燃烧殆尽,而武鱼也在手臂落下的一瞬间获得了梦寐以求的答案,占卜结果显现心间。
这场占卜所需要的祭品,根本不是任何物质形态的存在,而是武鱼的痛苦和憎恨,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供奉。
猩红烛台的意志活跃,丑陋,憎恶,暴怒,贪婪,苦痛,它所求一直如此。
她沉沉的点点头,三位早已等候的镇守瞬间冲出,陈立荣释放灵力给她止血镇痛,小心扶起搀进了大厦里,另外两位则小心的使用地上的人皮口袋将材料用具又都装了回去,和拿出来时不同,此时所有的仪式用具都闪耀着猩红的色泽。
“地图。”奄奄一息的武鱼低声道,陈立荣赶快奉上。颤抖的右手在早已准备好的地图上,凌乱的按了几个血印,仿佛完成自己所有使命的少女在这一刻瞬间昏迷,强撑精神的头颅也歪倒在了镇守身上。
感受到她虚弱至极和灵魂残破,三位镇守喂了些丹药没有效果,只能呆下去先静养,同时赶快进行信息的传递。
武鱼,她是跟随老道一起长大的孩子,从小跟着老道走南闯北,看他日日给人占卜,觉得好奇,所以也想在以后学习占卜之道。
但是最开始老道是坚决不同意的,甚至因此把她臭骂一顿,从来没被凶过的武鱼好一阵不敢讲话,还是后来老道和她道歉,才让爷孙两重归于好。
然而,之后灵气复苏,她还是觉醒出了占卜和祭奠的才能,和老道如出一辙。
知道这个消息的老道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十岁,不敢相信事实,更不想让武鱼走这条没有前途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