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掏心是最基础的拳法,几乎所有的门派里都有这么一招,只不过出拳的角度和内力的运用有所区别而已。常言道:最顶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武学上也差不多。
同样一招黑虎掏心,从市井小混混手里使出来、从普通江湖汉子手中使出来,和从往昔四顾门中威名赫赫的“四虎银枪”之一刘如京手中使出来,便如同同样一块肉在家庭主妇手里、在酒店厨子手里和在御厨手里,做出来的菜肴能是一样的吗。
原本黑虎掏心是冲着胸口去的,但是由于刘如京站着,李莲花坐着,便冲着他的脸去了。若是这一拳打实了,怕不是脸打花的问题,直接被打死也不是不可能。李莲花微微一笑,举掌一封,挡住了他当面一拳。紧接着变挡为抓,将他的拳头用内力裹住,顺势一扯一带,刘如京便稀里糊涂的坐到了李莲花先前指的座位上。
这原也只不过是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法门,算不上有多稀奇。但是以刘如京的功夫,一般人想借力也未必借得到,想将他顺势拨动也未必能拨得动,更别说这么举重若轻了,这要求对方对拳头的来势和力度把握得相当好。
刘如京直到坐到座位上都还没醒过神来,这一下兔起鹘落,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待他反应过来,清远已经将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腕,切起脉来。
他待要起身,却被一道柔和的力道按了回去,他抬眼看去,见李莲花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果然就不动了。
清远给他切过脉,过来拉开他的眼罩,检查他被炸瞎的眼睛以后,又扒拉开没有受伤的那只眼睛的眼皮看了看。
“伤了的那只坏死部分没有摘除干净,影响到另一只眼睛,不过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再过上几年不处理就很难说了。其他就是身体里也有些旧伤,没有好好将息,会影响寿数的。”
刘如京听了半点都不激动,就像在听别人的病情一般,因为他已经从别的大夫那里知道了。但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没人敢给他在眼睛上动刀子清理坏肉,而可能敢动又能动的神医他又请不起。还好,在现在眼睛还能看见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活生生的门主。
刚才那一拳试探,却不是为了试门主的功夫,毕竟数年之前门主跟笛飞声大战东海,肯定受了不小的伤,何况后来紧接着四顾门又解散了,云隐山的漆前辈也去世,门主受了伤都没地方去,没人照顾。
每每想到这个他就恨那些叫嚣着要解散四顾门的混蛋,他们丝毫不考虑门主回来以后,看到这四分五裂的情形会有多么的伤心,也没有想过门主也许深受重伤,还在什么地方等大家的救援。一个个的不是沉默消极,就是只想着往自己怀里划拉好处。可恨自己人微言轻,势单力薄,也无力挽回些什么,只能愤而远走。
回想当初跟门主初次相遇,那时候的自己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名头,遇上了来招揽人才的二位门主。犹记得那时的少年一身雪白暗纹的劲装,身上纤尘不染,头上用银冠束着高马尾,正跟二门主坐在一起喝酒。
当时的情景跟今天的一模一样,自己带着轻视和立威的一拳被门主轻轻松松的挡在面前,离他的脸只有一拳的距离。
说轻视,是因为自己用的是任何门派入门必学的黑虎掏心这一招,眼前这人明显还只是个半大小子呢,太高深的武功万一他接不下怎么办。
然而这一拳却是用了自己九成力道,端的是快如奔雷,势如破竹。之所以还留了一分劲道,也是怕万一对方接不下来,自己还能收得住去势,给点教训就是,不至于搞出人命来。
可是他就这么简单的一挡、一拖、一带之间,自己就身不由己的坐在了旁边的位子上。跟着二门主笑着给面前的酒杯倒上了一杯酒,就这么稀里糊涂、热血上头的加入了四顾门。
李莲花皱眉道:“你可有把握?”这是问的清远。
清远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从不谦虚,傲然道:“坏掉的眼睛我虽没办法,但把腐肉去尽,保住他剩下这只却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身体上的旧伤.....”她不用继续往下说,两人,不,三人都知道,在扬州慢之下,这些旧伤算不得什么。
李莲花眉心舒展,含笑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清远有些不满他的客气,不过她向来在外人面前不说什么,只嘟了嘟嘴道:“要给他去除腐肉须得手术,手术和事后治疗的药材莲花楼里不怎么齐全,等下我检查一番,拟个单子,让人备好了拿来才能动手,恐怕要多等上几日。”
李莲花点头,假装没看见她嘟嘴,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