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房屋散发着腐朽木梁的霉味,与浓烈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熏得林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蜷缩在断壁残垣之后,一块摇摇欲坠的木板勉强为他遮挡着四处飞溅的鲜血和残肢断臂。断壁的阴影里,潮湿阴冷,遍布着不知名的虫豸,不时有冰冷的躯体贴着他滑落,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颤抖着手,紧紧攥着炭笔,在粗糙的竹简上艰难地划动,沙沙的声响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显得微不足道。炭笔的笔尖断裂,他慌忙用唾液沾湿,继续在竹简上记录着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一个秦军士兵,盔甲残破,脸上满是绝望和恐惧,他无力地挥舞着手中断裂的 bronze剑,徒劳地试图抵挡楚军士兵的进攻。鲜血从他盔甲的缝隙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大地。最终,他被一个身材魁梧的楚军士兵一刀砍倒,沉重的身体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和血污。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楚军士兵,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高举着滴血的战刀,兴奋地呼喊着。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那一刻,一支流矢无声地射穿了他的胸膛。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箭矢,然后缓缓倒下,眼神逐渐失去光彩。
林云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将嘴唇咬破,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他用袖口胡乱地擦拭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继续用颤抖的手记录着这一切。他必须记录,必须让后世知道战争的残酷,知道这盛世之下掩埋了多少白骨和冤魂。
他知道历史的走向,知道刘邦最终会取得胜利,知道项羽会乌江自刎,知道这乱世最终会归于平静。但他无力改变任何事,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默默地记录着这时代的悲歌,用手中的炭笔,为后世留下这血与火的历史画卷。
与此同时,彭城,项羽的大营中,气氛却与战场的喧嚣截然不同。巨大的牛皮帐篷内,燃烧着熊熊的篝火,将帐篷映照得一片通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肉香气,却掩盖不住一丝紧张的氛围。
项羽身披黑色战甲,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帐篷中回荡。他高大的身躯投下长长的阴影,随着火光的跳动而晃动,如同困兽一般焦躁不安。他眉头紧锁,浓眉下的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紧抿的嘴唇显示出他内心的焦灼。
“亚父,楚国已死,我们为何还不发兵?”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坐在虎皮垫上的范增,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
范增捋着花白的胡须,神情凝重。他深邃的双眼注视着跳动的火焰,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项羽,语气沉稳而带着一丝无奈:“羽儿,稍安勿躁。莫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如今秦军主力尚在,贸然出兵,恐难取胜。”范增拿起一根细长的木棍,走到悬挂在帐篷中央的巨幅地图前。地图上,用不同的颜色标注着各个势力的分布,错综复杂,局势一目了然。他用木棍指着地图上代表秦军的黑旗,语气凝重:“秦军虽然连年征战,但实力依然不容小觑。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不可轻敌。”
项羽紧握拳头,手背青筋暴起,可以看出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他走到范增身旁,目光紧紧地盯着地图,语气急切:“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秦军肆虐,而无所作为吗?楚国的大仇,何时才能得报?”
范增将木棍移到地图上其他几处标注着不同颜色旗帜的地方,语气低沉:“如今各地义军并起,局势复杂。我们不仅要对抗秦军,还要提防其他势力的掣肘。若是贸然出兵,很可能腹背受敌,得不偿失。”他用木棍在地图上轻轻敲击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要等待时机,一击必中。只有等待最佳时机,才能一举建功,为楚国报仇雪恨,成就一番霸业!”
项羽的部将们也按捺不住,纷纷请求出战。牛皮帐篷的入口被掀开,一股冷风裹挟着雪花灌入,让帐内的火光都摇曳了几分。首先进来的是龙且,他身着熊皮战甲,魁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个入口,瓮声瓮气地嚷道:“将军,我们不能再等了!弟兄们每日操练,磨刀霍霍,就等着杀敌报国!如今秦军欺我楚人太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岂能坐视不理!”他粗大的手指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金属撞击声清脆而响亮,仿佛在回应着他心中的怒火。
随后,英布快步走入帐中,他身形精瘦,但目光如炬,语气坚定:“秦军气焰嚣张,我们必须给他们迎头痛击!彭城百姓每日生活在恐惧之中,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我等身为楚国将士,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受难?末将愿为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