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苑。
本该上座的主人“刘夫人”,此时竟是一种恭顺甚至屈辱的姿势,跪在大堂中央。
上首的软榻之上,坐着一个五柳长须的威严人影,赫然正是宁王本人,他脸上带着凌厉之色,俯视刘夫人,道:“刘洁,你可知罪?”
要换了平时,跋扈的刘夫人肯定还要抗辩几句“臣妾何罪之有”。
但今天,这具皮囊里已经换了灵魂,一心韬光养晦的“凉王”。
他丝毫没有不服气的意思,能屈能伸,以头抢地道:“臣妾知罪了,还请王爷宽宥!”
“哼!”
宁王冷哼一声,神色稍霁,抬了抬手,“罢了,你先起来吧!也幸喜你这次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小惩大诫一番倒也够了,不过日后万万不可如此肆意妄为了。”
“王爷放心,臣妾以后知道分寸了。”
“那好,孤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留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宁王就起身径直出了蘅芜苑。
“臣妾恭送王爷。”
“刘夫人”亦步亦趋,一直把宁王恭恭敬敬送到了院外的道路上,才摆出欠身的姿势,停了下来。
“说得好听,要不是本王把生前储备的一切宝藏以刘家的名义送出,这件事能这么轻易揭过?”
一直到宁王的轿子消失,她才直起了身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暗自冷笑道:“呵,现在朱家的子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活该江山不稳!”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远去的轿子里,宁王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
“来人,给各院夫人、姬妾下帖子,我要请她们饮宴。”
送走了宁王朱梼,刘夫人脚步带风,回到了自己院中,在婢女离去前,还特地叮嘱了一句,“尤其是陇翠轩那边,务必请到,我现在呐,是不低头也不行了。”
她话说得虽然软,但双眼炯炯有神,却给人一种死也不服输的感觉。
“夫人,王爷的旨意,是让您闭门思过啊!”
她的贴身婢女瑟瑟发抖,总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连忙借口提醒道。
“唉,我现在丢了侧妃之位,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听我话喽!”
刘夫人幽幽自嘲道,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令熟悉她手段的婢女们不寒而栗,最后,在她的逼视下,婢女们才哭丧着脸办差使去了。
虎死不倒威,不管王府的上层权力怎么更迭,奴婢总是没有抗拒主子命令的资格的,刘夫人的请帖,很快各院都收到了一份。
“姓刘的贱婢发请帖给我?”
奢香夫人得知以后,连托盘呈上来的帖子都不愿意碰,仿佛其中蕴含了什么污秽肮脏之物,冷笑道,“鸿门宴,这么低级的手段,以为本夫人会上当吗?”
应天寺一役,刘夫人虽然做了遮掩,但她佛门明妃的身份还是瞒不过有心人。
奢香夫人自己虽然也修炼了一些底牌,但对去对家的地盘上赴宴这种事,还是颇为忌惮的。
特别是刘夫人不知用什么手段取得了宁王的宽宥,更让她生疑。
在弄清楚这件事之前,她不想以身犯险,敬而远之倒是很可能。
“未必是鸿门宴。”
朱安澜却用碧血神光包裹住自己的手掌,饶有兴致地翻看帖子,道,“她还邀请了不少夫人和姬妾,除非她失心疯了,想在王府里把父王的姬妾一网打尽,否则起码明面上应该不会撕破脸才对。”
“呵呵,谁知道,说不定她就真疯了呢?”
奢香夫人却对刘夫人的理智一点都不看好,嘲讽道,“她要没疯,能去勾结蛮人,还从朝廷明文通缉的大逆手中换取万紫夺朱阵这种禁术?”
“那就不去。”朱安澜耸耸肩,道,“送帖子的婢女还在门口等回音,我去回绝了她。”
他正要转身,手中帖子却被奢香夫人一把夺走,咬牙切齿道:“去!为什么不去?不去其他各院还真以为我怕了她这个过气的黄脸婆!”
“母妃你这张嘴啊,是真能暴击要害。”
朱安澜看了看奢香夫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容颜,印象中刘夫人可比她大不少,这句“黄脸婆”要是传出去,当真能戳得刘夫人肺管子疼!
……
华灯初上。
朱安澜扶着轿子,把奢香夫人送到了蘅芜苑,今天的晚宴就将在这里举行。
他们是掐着时间抵达的,到蘅芜苑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