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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就是皇城中养出来的人。
&esp;&esp;她眸光颤着,缓了口气,半晌方无力地道,“你下去罢。”
&esp;&esp;得了令,岑礼应声退下。
&esp;&esp;重华宫。
&esp;&esp;淑妃卸去了素日爱戴的金钿翠簪,易一袭素净裙衫,颓然歪在榻上。
&esp;&esp;其实前几日,容家之事已初现端倪。她往容家去信数封,皆不得回应,那时她心下便突突跳了。容家因着要靠她获取更大的荣华,从不会对她的书信置之不理。
&esp;&esp;她隐约觉得不妙。可她不愿往深了想,将那不安压了下去。
&esp;&esp;直至昨日,新帝携一众侍卫,将她压回了宫中。她使了银子,从各处打听一点,方才零零碎碎拼凑出事情的原委。
&esp;&esp;私藏胡椒八百石?
&esp;&esp;淑妃冷笑。容家确实有这份野心,但这不至于摆在明面上,毕竟新帝也是个值得忌惮的人物。
&esp;&esp;她知道,这不过是新帝意欲扳倒容家的借口。
&esp;&esp;也许从允她入宫,予她妃位开始,便皆是陛下的计谋了。他要容家的野心与不忠尽数暴露出来,又将罪名一点点按实。
&esp;&esp;可怜容家人自以为得利,陷入陛下为他们营造的错觉中,丝毫不曾察觉。
&esp;&esp;她掩住眸眼,上了嫣红口脂的唇勾着,弧度却冰冷。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将她整个儿攫住,使她如坠冰窖。
&esp;&esp;她从来只是个棋子。
&esp;&esp;于他,于生养她的容家,都是如此。
&esp;&esp;“娘娘——”她的心腹宫婢唤她,语带担忧。
&esp;&esp;她拿下手,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至少陛下还不会拿她怎样。
&esp;&esp;因为是她亲手将容家交予她的那药,呈给了新帝,并说明了容家所交代的一切,换来了自己与家中幺妹性命无忧。
&esp;&esp;容家本家来的嬷嬷,在她眼前被当场杖毙。
&esp;&esp;后来新帝又着人传来消息,容家男子皆已斩首示众,女子则发落为奴。此事重大,任历朝哪名帝王,也不会轻易放过,本应株连九族,因淑妃主动坦白,减轻了罪责。
&esp;&esp;她知晓此事是容家活该。事已至此,她无话可说。
&esp;&esp;她哭过了,哭得接不上气来,肝肠寸断,这是作为容家女儿的情感。容家一灭,余下的便只有淑妃容氏。
&esp;&esp;她不见闹腾,安分地待在这华美的重华宫。
&esp;&esp;听命也好,赎罪也好,她从未对不起容家。
&esp;&esp;淑妃转了转滞涩的眸子,哑声道,“流萤,本宫渴了。”
&esp;&esp;流萤忙为她端来茶水,“娘娘慢些用。”她接过,瞥了一眼,里边是上好的茶叶,不曾被收走,只是大约也不会有新的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喝完。
&esp;&esp;阖宫上下约莫都会笑话她罢。
&esp;&esp;雕花朱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淑妃那时留在行宫的小宫婢,她哀哀地欠身道,“奴婢、奴婢请娘娘安。”
&esp;&esp;“蠢死了,”淑妃瞥了她一眼,“进来了,就出不去了,你可晓得?”
&esp;&esp;小宫婢的泪一下便流了下来,“奴婢晓得。奴婢愿陪着娘娘,同了甘,自也要共这苦。”
&esp;&esp;淑妃默了会儿,方道,“阮婕妤那边你可去见过了?”
&esp;&esp;小宫婢点点头。
&esp;&esp;她长叹出一口气。不该去的,倒连累了那妹妹。那会儿她不知事情原委,总以为还有转机,于是留下了后手。
&esp;&esp;只盼着阮妹妹与旁人一样,心冷一点,只当从未与她交好才好的。也免得被陛下迁怒,受了池鱼之殃去。
&esp;&esp;她望向窗牖。白日里的光总是透亮些,在窗下投下一片如水般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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