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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何况,既然要她搬至此处,迟早会见着,也只是个先后之分。
&esp;&esp;可岑礼被拨至她身边,亦不止是向新帝传传她的琐碎小事。陛下的原话是,要他为她尽忠,她何时发现他私下传话,何时就不必再往养心殿去了。
&esp;&esp;见他执拗不知变通,岑礼难得蹙了眉,神色微变,正待说什么,宫内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
&esp;&esp;宫门尚未大开,便有一道轻慢的嗓音传来,“这是做什么?娘娘要进,何时都是来得的。”
&esp;&esp;温雉自里边踱步而出,锦衣锻靴,面上是一贯的笑意。见了阮玉仪,那笑意染上几分至眼底,他恭顺地行了礼。
&esp;&esp;陛下既然是想着为她重新修缮的,自然不会要瞒着她,亦没有不让看的道理。
&esp;&esp;她微微颔首,迟疑道,“陛下可是在里边?”
&esp;&esp;温雉替他传谕办事,几乎是一直随在他左右的,在旁人看来,温雉的意思,大抵也是新帝的意思。见这位近臣在此,她自是以为他与新帝在一处。
&esp;&esp;“陛下去了宫外。咱家则是受陛下之命,专来看顾一二,也免得有人偷了懒去。”
&esp;&esp;这足以表明陛下对此事重视。跪于地上的匠役忽地一颤。
&esp;&esp;温雉推开了另外半边宫门,金灿灿的暖阳一下晃进宫内。他瞥了眼匠役,“娘娘,这匠人——”
&esp;&esp;她提裙缓步跨进门槛,闻言,侧首道,“罢了。他也不过是遵照旨意而已。”
&esp;&esp;就如她一直忍受着如外人般的岑礼在身边,也不过是遵照旨意。
&esp;&esp; 闺房
&esp;&esp;长安宫内雕梁画栋,廊腰缦回,门扇雕饰亦是时新花样。庭中点衬山石,榕树撑着巨荫,根处是新土,想来是方移的。
&esp;&esp;不知是怎般的金阙琳宫。
&esp;&esp;阮玉仪忽而想到了宫外的那方院落,心口发紧。
&esp;&esp;“娘娘,咱家引您去里边瞧瞧?”温雉见她神色有异,转而说道。他是知晓那段日子的,也晓得她是对新地方有些怵了。
&esp;&esp;但那时心中沉郁的又何止是她。温雉曾多少次见新帝额角汗湿着醒来,紧锁着眉去摁太阳穴,到这时,他便心中有数了,陛下这是又被梦魇住了。
&esp;&esp;不曾见过那次战争的惨烈的人,不会对他心中郁结感同身受。
&esp;&esp;尸积成山,血汇于足下,在最后一刻,将士们发出的惨叫,大抵不是未杀尽敌人,抱憾而死的愤懑,而是死于异乡的不甘。
&esp;&esp;甚至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最单纯不过的痛呼。
&esp;&esp;箭矢穿喉,怎能不痛啊!
&esp;&esp;就算是温雉,不过随侍御前,并未披甲上沙场,几年光阴已过,却仍旧对那迭起的惨叫感到心有余悸。何况是负责领兵的新帝。
&esp;&esp;想来陛下心中定然也清楚地明白,横亘在他与槿妃之间的,向来不只是一个通敌叛国,抑或一个意外被救下的胡医那么简单。
&esp;&esp;那是原应活下来一同在凯旋的队伍里的将士,那是与陛下情同手足的元副将的性命!
&esp;&esp;温雉面色不变,引她往殿内走。
&esp;&esp;她身形纤弱,仪态却是极好的,脊骨端直,且是延颈秀项,加之近日身上带病,更是一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之姿。
&esp;&esp;如此脆弱的人儿,陛下若真狠得下心来,她不可能还走至妃位这一步。
&esp;&esp;幸而她勾结外敌一事不过误会一场,陛下才不必那般紧逼自己。温雉一时嗟叹不已。
&esp;&esp;朱门被推开,悠长的“吱呀”一声,仿佛也是在叹息。
&esp;&esp;阮玉仪却凝住了脚步。
&esp;&esp;眼前的铺陈,竟与婺州阮家她的屋子别无二致,大至灯具软帘,小至桌套椅搭。一阵兰香幽幽传来,也是她尚在闺中时爱用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