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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轻轻去推阮玉仪的肩,“小姐,该醒来了。”早上起的就比寻常晚了,这会儿若再一直睡着,还不将人睡坏了。
&esp;&esp;她嘤咛了声,眼睫颤了两颤,才睁开来。睡梦中就含在眼中的泪,终于攒不住,滑了下来。
&esp;&esp;她随手拿抹去,支起身子。
&esp;&esp;见她坐了起来,木香一面替她重新散挽了发,一面道,“宫里新来了乐师,是个会琴的,娘娘可要见见?”
&esp;&esp;她抚着衣裙的褶子,“乐师?”
&esp;&esp;“听说是陛下新招的,专给娘娘解闷来的,”木香道,“现已候在外边了。”
&esp;&esp;“那便请罢。”她起身往偏殿中走去,木香为她打起软帘。
&esp;&esp;偏殿中,立着一身姿款段极佳的男子,着月白素面直缀,眉目如画,男生女相。听闻动静,他回身行礼,“见过娘娘。”
&esp;&esp;阮玉仪迟疑了一瞬,“宣娆?你为何会在此?”
&esp;&esp;宣娆垂眼一笑,回道,“小的还以为娘娘该是已知晓了,小的这是做乐师来的。幸而从前师父相逼,多学了一项琴技,今日这才能有这机会。”
&esp;&esp;有这机会入宫来见她。
&esp;&esp;“你的戏不唱了?”她着人给他赐了座。
&esp;&esp;他摇头,“不唱了。偶尔还是会回去看一眼。”因着此事,师父可气极了,动了从前练功时督促他们用的软鞭。
&esp;&esp;师父到底是心疼他,口中骂他自断前程,却没下狠手。这让他几日便将伤养得得差不多了,才入了宫来。
&esp;&esp;她心中不免暗叹,可惜了。她命人斟了茶去,忽忆起前日御膳房送来的果酒,便着人取了来。
&esp;&esp;“你是如何入宫来的?”陛下当真放心要他给自己解闷么。
&esp;&esp;宣娆面色不变,问了便答,“小的应了能叫陛下放心的条件。”
&esp;&esp; 醉酒
&esp;&esp;果酿入玉杯,在杯壁上击打出清脆的动静。
&esp;&esp;阮玉仪呷了一口,耳边是悠然琴音,忽如珠落玉盘,忽如水流山间,一曲终了,尚还余音不绝于耳。
&esp;&esp;宣娆的十指纤长,是一双极适宜拨弄琴弦的手。
&esp;&esp;虽然叹惋他丢下一副好嗓子,入了宫来,但她也怠于追问他入宫的缘由。各人有个人的难处,她就算问了个清楚明白,也不一定帮得上什么。
&esp;&esp;“你瞧瞧这张谱子。”她道。
&esp;&esp;木香将梅姨娘处得来的谱子转交给他。宣娆看了会儿,抬首赞道,“这曲编得极妙,不知出自谁手?”
&esp;&esp;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只知梅姨娘的姓氏,只好道,“是与本宫相识的一名女子,她亦是个善琴的。”
&esp;&esp;宣娆不再问,照着那纸,信手拨弄了两下。婉转的乐声从他指下流淌而出,他抬眸,眸中发亮,“不知娘娘可否允小的将这曲子拿回去一看?过两日必定原样奉还。”
&esp;&esp;她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esp;&esp;长安宫中,充溢着悠悠琴音。阮玉仪听得恍了神,眸光落在那木琴上,不知是在思念许久未见的梅姨娘,还是出了宫,脱了奴籍的木灵。
&esp;&esp;又或许是两者兼有。
&esp;&esp;她自斟自饮,待木香注意到时,已不知几盏下肚,脑中也有些晕乎起来。果酒到底也是酒,小娘子又鲜少喝,自然是抵不住。
&esp;&esp;因着视物一片朦胧,眼前的物什似也在晃,她勉力眨了两眨眼。
&esp;&esp;坨红攀上她的两颊,耳尖,重施了脂粉般的,眼中亦添了水光,一副微醺的情态。
&esp;&esp;恍惚间,似乎有一双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她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姜怀央。她软声唤,“陛下——”
&esp;&esp;他眼眸微暗,托住她的身子,沉声下令,“都先退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