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的天气依然寒冷。
高高的跳伞塔顶端,总是萦绕着呼啸的风。那风掠过四根长长的钢臂,穿过钢臂上大大小小的孔洞,发出嗡嗡的、嗖嗖的、啾啾的、丝丝的——
各种奇怪的声响。
甚至在风大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塔身轻微的晃动。
晨昏交替,云卷云舒,在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杨川已经坚守了三天了。
这三天里,他每隔个时辰,就会摸一下马洪昌的胸口。
老马的胸口一直有一丝温热的气息,凝而不散,这就是月影珠的神奇之处了。
……
身处高空,杨川感觉很奇妙。
脚下的城市是繁华的,跳伞塔上的时光却很寂寥,寂寥到和繁华毫不沾边,仿佛已经超然于世外,俯视众生。
确实是在俯视众生。
俯视着白天的热闹,俯视着夜晚的灯火,俯视着人潮涌动,俯视着车流滚滚。
在这样的体验下,杨川觉得自己的心胸宽广了很多,心境豁达了很多,对天地人的感悟也深刻了很多。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很多高人沉迷于寻访名山大川,那种超然物外的孤寂,其实是一种弥足珍贵的深刻体验。
……
转眼之间,时间又过去了三天,距离马洪昌制定的七天之期,仅剩下一天了。
此时的杨川,已经无法静下心来继续感悟天地了。
因为,老马胸口的那一丝温热的气息,已经变得越来越淡薄了。
到了第六天的中午,杨川必须使用内力,才能感应到那一丝微弱的气息。
这让杨川心里十分焦急,也十分无奈。
这还不算——
下午两点钟,跳伞塔下搭起了舞台,支起了大功率的音响,到了三点钟的时候,音响就鬼哭狼嚎响了起来。
竟然是一场室外摇滚音乐会。
而且,音箱里还传出了介绍,这场摇滚音乐会,要连办三个晚上!
杨川不由警觉起来。
这会不会是张无名的手段?
难道他追查到了跳伞塔吗?
一念至此,杨川立刻食用了一些干粮肉干,喝了一些水,养精蓄锐,全神贯注的警戒起来。
晚上7点半,摇滚音乐会如期举办,震耳欲聋的金属音搅动着天地,把四下搞得无比喧嚣。
杨川努力的凝神敛气,放开了气场,努力从周围嘈杂的气息中,分辨着可能存在的危机。
跳伞塔下,吉他狂放的嘶吼着,贝斯低沉的嘶鸣着,架子鼓激昂的轰响着,乐手愤怒的呐喊着,歌迷们兴奋的尖叫着。
就这样,一曲又一曲,一段又一段,一潮高过一潮。
终于,到了晚上11点半,音乐会终于散场,喧嚣归于沉寂,热闹归于宁静。
四下的气息慢慢变得安稳下来。
杨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再次摸了摸马洪昌的胸口,那一丝微弱的温热,更加微不可察了。
再过半个小时,就已经是第七天了。
杨川更加着急了,他觉得,马洪昌大概要失败了。
就在他患得患失的时候,突然感到有几个人靠近了跳伞塔底部,还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杨川立刻放开耳力,细细倾听,随后就大吃一惊!
塔下的几个人,是摇滚音乐会的策划者,他们竟然在商量,要在跳伞塔顶部安装一组射灯!
我的天!
杨川又气又急。你们这群混蛋,可真敢想啊!
安装射灯,必然要有工人登上塔顶,杨川和马洪昌就藏不住了。
只能跑路。
但杨川不能自己跑,他必须带着马洪昌的肉身。
否则,马洪昌的肉身一旦被别人发现,那就只有一个去处——殡仪馆的冰柜。
万一在这个时候,马洪昌侥幸在阴司申诉成功,他的魂魄是无法回归冰冷的肉体的。
杨川紧张的思考着跑路的时机和办法,耳朵则继续听着塔下几人的交谈。
这时候,有人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去哪个部门申请?”
另一个人猛然咳嗽了一声,瓮声说道:“不用申请,我们直接用吊车安装就行。”
此言一出,杨川立刻警觉了。
这几个混蛋竟然想强制安装射灯,连申请的环节都省略了,这说明了什么?
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