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贴在脸上,“别怕,很快的,别怕,很快的……”
可是,老夫人没有等到大夫,甚至连火炉都没有等到,就这样在卫老爷子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失去了气息。
卫老爷子好像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看着妻子紧闭的双眸和安详的睡颜,良久才发出一声嘶吼。
下人们都静静看着卫老爷子痛哭,还有几个平日里跟在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也在偷偷抹着眼泪。
等卫老爷子的哭声渐小,那抱着卫续的小厮从门外探入,左右看了看后缓缓走上前来。
他对卫老爷子说:“老爷,节哀。还是看看小少爷吧。”
说着,他把怀中已经安睡的卫续递上前。
刚刚出生的卫续还没有之后的病态,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圆乎乎的小脸看着就像让人揉一把。
卫老爷子扶着床沿缓缓站起,慢吞吞地接过小厮怀中的卫续,感受着这团陌生的温度。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妻子唯一的孩子。他还是温热的,可他的母亲却已经变得冰冷僵硬。
他此刻正安稳睡着,竟是不知自己已没有了母亲。
秦以慈不忍再看卫老爷子这张痛不欲生的脸,只能转过身,却对上了老夫人安详的睡颜。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目光在那张和卫续有七分相似的脸上留恋许久。
那日卫续咽气的时候,也是这样了无生气的一张脸。
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你最好没什么坏心思,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静静坐在床边,思索自己为何会做一个这样的梦。
卫老爷子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了半晌,眼中的悲恸也渐渐转化成一片冰冷和怨气。
忽然,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猛得高举,将卫续悬在半空。
屋子里的下人都吓了一跳,身边的小厮更是立刻上前抱住他的手臂阻拦:“老爷,老爷您冷静一些……”
秦以慈也被这阵惊呼给拉回思绪,转而看向一旁眼含热泪的卫老爷子。
他应该是想要将卫续摔下去的。这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孩子,夺走了他妻子的生命。
若是可以,他甚至想用这个孩子的命来换回他的妻子。
举了半晌,他终究没有狠下心来。
毕竟,他只有这个孩子了。
他将卫续重新抱在怀里,这么大的动作这孩子竟然也没有被惊醒,睡得极其安稳。
卫老爷子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孩子的脸,柔软的、温热的。
盯了许久,他沙哑着声音道:“续。”
身边提心吊胆的小厮一顿:“什么?”
“叫卫续吧。”他看向躺在床上的妻子,这个孩子就当是自己妻子生命的延续吧。
原来,不止是续命,还有这个意思。
秦以慈之前一直以为卫续的名和他的字一般都是卫老爷子迷信想着多续他几年的命所取,没想到竟是和老夫人也有关系。
不知为何,秦以慈下意识看向了睡得安稳的卫续。
心中隐隐觉出些不对劲来。
人人都说卫续是自出身起身子便不好,可现在去看他的模样,白皙红润,哪里有之后病重虚弱的影子?
她又记起之前卫老爷子说过的话:
卫续一岁前他因为妻子离去悲痛欲绝,很少关注卫续所以才让他垮了身子,对此卫老爷子日日哀叹,后悔不已。
秦以慈原先也相信这话,毕竟一个身子虚弱的孩童出生后就被人放置一边,不多加看管确实容易染病。
可是如今她再看,心中却不由生出个可怕的想法来:若是有人在这一年之中加害于卫续呢?
卫续一死,卫家家产无人继承,那岂不是能名正言顺地落入他人之手?
念此,秦以慈背后不由发凉,她迅速环视四周,尽力将在场所有人的模样都刻在心中。
下一瞬,她就被惊醒了,周身也是刺骨的寒冷。
她坐起身来揉揉眉心,向冷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扇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而身上本该盖得平整的被子此刻正堆在床下。
怪不得会觉得冷。
可她睡觉向来安稳,又怎么会将被子踢下床呢?
她穿上鞋站起身往窗边走去,指腹触碰到那冰凉的木器时惊得她一激灵。
她将窗户关上,但周身冷意仍未消散。如今正值初秋,连雨都没下,怎么可能会这般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