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裴寂昌在朦朦胧胧中,听到院里有动静,炕头的煤油灯闪烁着微弱的亮光,可困意太足,他费力的,疲惫,且艰难地缓缓睁眼。
“啊呀呀!”
裴寂昌猛地坐起,都带着风,让烛光晃动起来,长吁一口气后,才渐渐镇定,转而看向站在炕头的寂红。
“小妹,你杵在哥脸上干啥?”
裴寂昌依旧喘着粗气。
“俺不知道你多久回来,就想多看看你。”寂红抿着嘴,一脸不舍。
小妹都快要哭了,从小到大,还没跟她哥分开过,裴寂昌在城里待的那些天,就是最久的了。
“小妹,没事的,哥又不是长待,过几天就回来了......”裴寂昌宠溺轻笑,刚才的怨气瞬间消散,别人家的妹妹可能乖巧可爱,但自家小妹绝对爱得实诚。
直勾勾地盯着人脑门心看,那是真想多看呀。
“到省城以后,哥给你买身新衣裳,再给你带一些好吃的......”
裴寂昌说着,开始穿衣,这时炕上只有他一个人了。
“你不用给俺买东西,城里的供销社啥都有,平平稳稳地回来就行。”
寂红低着头,小声叮嘱着,姑娘不善言辞,对她哥讲这些话,觉得特别扭,但要是不说的话,心里会不安的。
“哥知道,放心。”
裴寂昌下了炕,轻轻摸了摸寂红的头,这次小妹可没发脾气了。
箱柜上放着包袱,想来是爹妈给自己准备的替换衣裳,裴寂昌拿上包袱推门走出去,顿时一阵阴冷的风迎面刮来,不禁打起冷颤。
在半山腰上住着,阴风太凉,这还没到十月。
见裴寂昌出屋,白辛巧连忙把煮好的玉米、红薯等饭拿出锅,端放在小桌上。
为了能让裴寂昌在出发前,吃口热乎的,老两口早早就醒来了,饭也一直在锅里闷着。
而之所以不在里屋做饭,是为了能让裴寂昌多睡一会。
“妈。”
裴寂昌叫了一声,坐在小凳上,沉吟许久后,才低头大口吃饭。
这沉甸甸的爱,让裴寂昌的那颗心变得无比柔软,是静水流深远,滋润皲裂的土地,哪怕自己吃一辈子的苦,也要让儿女过得幸福。
白辛巧又整理包袱,往里面塞了红薯饼,水壶夹在衣裳中间,寂红安静站在一旁,而老裴则蹲在墙角,望着裴寂昌吃饭。
很快,饭吃完,男人就准备要离家了。
“你们不用送下去了,支书带我去城里。”
裴寂昌笑道,快步走出院子,而另外三口人紧步跟着他。
一缕阳光刺破远方的厚云,村子里一片宁静,小路上传来声响,是许松绳推着二八大杠来了。
“快回去吧。”
裴寂昌回头朝着家人摆手,又坐在后杠上,许松绳没有停留,顺着长坡而下。
“哥......”
寂红呼喊,大步往山下跑着。
“小妹,听话,快回去!”
裴寂昌高喝,寂红紧锁眉头,还是在路口乖乖停下脚步,小妹听她哥的话。
家里的三口人,一直朝着山下眺望,直到那辆车子消失在路口,才失神地转身回去。
离家,便是想家的开始......
“怎么班晓庆那小子没来送送我。”
裴寂昌随口聊起。
“清早我经过他家院子时,听到里头有吼叫声,该不是真和他爹闹起来了吧?”
村支书回头咧着嘴。
“哈哈哈哈......”
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班晓庆家里的炕头上,父子俩拽着对方的领口,折腾好一会了。
“被门夹脑子的玩意,敢开始管老子了。”班存耐喘着粗气。
“爹,你就听俺的吧,带头搞土地独盈,咱家还能先挑块好地,也不看看裴叔家挣多少钱了,寂昌哥说了,要向优秀学习。”
班晓庆大吼。
“你学习个蛋!老裴家就是命好,赶得年景好,一家子闷葫芦,看他们作甚。”班存耐怒目圆瞪,胳膊都发酸了,真闹不住自家儿了。
“爹,你说话注意点,俺哥可不是一般人,今要是不听俺话,就别出这屋。”
班晓庆把身子压上去了,把他爹扑在炕头。
“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
班存耐整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