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一如既往的,躬身跪伏在马车下落处,当做人形凳子。
而姒离,却有些犹豫,不想踏上。
嬴政眯起了双眼,他若有所思。
“赵高,你退下吧。”
“唯——”
赵高立即会意,他往后面爬去十步,方才起身。
......
当扶苏见到嬴政的第一面,立即上前,连请安都没有,直接质问。
“父皇,儿听闻,你要收缴天下儒家经文?”
嬴政脸色淡然的点点头:“怎么?你也有意见?”
“自然,父皇,且听儿一言。”
嬴政没有止步,而是径直的走向中央主位。
扶苏追了上去,被姒离拉住。
“母后,儿有话要对父皇诉说。”
姒离黑着脸责骂道:“有什么话,明日上朝再说!如今快到用膳时间了,不要打扰你父皇。”
“可是——”
不远处,传来了嬴政冷冷的声音。
“让他说吧。”
扶苏脸色一喜,他连忙跑过去拜道:“父皇,儿以为,收缴天下儒家经文,极为不妥。”
“有何不妥?”
“今,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
嬴政打断了他的话:“你确定,天下学子皆从儒礼?”
扶苏想当然的立即回答:“自然是的。”
“好,你继续说。”
“今上皆重法绳之,儿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
扶苏说完后,见嬴政迟迟没有回应,他有些急切。
“父皇,你说句话啊。”
嬴政缓缓闭上双眼:“你想让朕说些什么?”
“父皇,难道儿说得不对吗?”
“你觉得,你很有道理?”嬴政冷笑的反问他一句。
......
“父皇,此话怎讲?”
“这句话,应该是由朕去问你。”
嬴政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方才说,朕以严酷吏法约束民众,可有依据?”
“自然是有的。”
“你倒是说说看。”
扶苏后面的回答,让嬴政愣在原地。
因为他,完全就把秦国旧的那一套律法搬出来。
嬴政越听脸色越黑:“你身为一朝太子,竟然不知旧法已革,今立新法?”
“啊?”扶苏神色一滞,连忙解释,“父皇,儿自然知晓这是旧法,儿臣之所以先述旧法不仁,是要论述新法不衡的观点。”
接着,他开始挑《天宪》的毛病。
嬴政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愤然离去。
姒离夹在中间很为难,不过她也清楚,完全是儿子的错。
她狠狠地瞪了眼扶苏,眼中尽是责怪。
“看看你干的好事,惹得你父皇不高兴了。”
扶苏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还想争辩。
嬴政走到宫门口前,他顿住了脚步。
“扶苏,朕问你,你入宫多久了?”
“回父皇,我已入宫四载。”
“你知道就好。”
如果扶苏不是姒离的儿子,嬴政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什么玩意?
都入宫学习四年之久,就学到这些皮毛?
想当年,朕九岁归秦,四年之后就登基称王。
在这四年里,将咸阳宫的所有藏书都翻了个遍,毫不夸张的说,已经达到倒背如流的地步。
可是你呢?
倒也不是说扶苏没有好好学习,而是他的思想很有问题。
读书,不是这样读的。
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但是以书中观点去辩证新规,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解读。
朕用得着你跟我重复一遍旧法不仁之处吗?
嬴政不用听,都知道扶苏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狭隘的,自以为仁义的批判现法。
可是你知道吗?有些律法看起来不合理,恰好就是合理之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嬴政真正失望的,是扶苏没有从一个帝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而是狭隘的将自己视为百姓一员,去批判律法的不公平。
......
扶苏追了出去,他跑到嬴政身边,继续自己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