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市巷”。
城东门附近,多住有城内府衙和驻军的官员、本地的大户和来往的豪商。在城北门和东门之间是一座寺庙,因后院有一座小塔楼,通体洁白,被丰州百姓称为白塔,而其脚下不远处就是丰州府衙。每逢初一十五,白塔寺内有高僧开坛讲法,信众颇多,香火鼎盛。因此城东门处便集中林立了诸多的食肆和糕点铺子,既经营南方的各种酥酪点心,又经营草原的炒米奶酪,因此得名“酪巷”。
城南门处,是丰州城和内地商品货物交通的主要集散之地,从内地来的大宗商品,尤其以各种布匹占地最多。因此围绕城南门处开满了各种染坊和铺子,久而久之,此附近被百姓称为“染巷”。
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丰州城内的生活安逸,大唐承平日久且百业兴旺,又因朔方军战力卓着,多年没有受到战乱的纷扰。因此,丰州城内的生活对比塞外诸多边关,也算是有数的好地方了。
天宝十二年,臣服于天可汗多年的胡人阿思布率部反唐。
安思顺受玄宗皇帝令,联合北庭都护府大军,深入草原,出奇兵大败阿思布部。
战后,安思顺不忍夷灭阿思布和葛禄两大部族,升堂亲审阿思布部和葛禄部残余部众。却不曾想,两部族人把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娓娓道来,起因竟源于天下第一大节度使安禄山,放纵范阳军威逼大唐东北草原各部,勒令在短时间内为安禄山的范阳、平卢、河东三镇,献上数量庞大的军马和粮草。
范阳军所下达的时限紧急,除非各部将自己部族的战马和草料交出去,否则根本不可能足额上缴摊派。
阿思布忍无可忍,率部愤然全族起兵反攻安禄山,同时派遣了信使南下长安,向天可汗玄宗皇帝告状。
却不料,安禄山手下孙孝哲,派人于长安城,当街诛杀阿思布部信使,一行十余众当场喋血街头。
血案震动京畿。
第二天,与安禄山素来不睦的右相杨国忠,上表玄宗皇帝,应宣安禄山进京自辩。
素来亲近杨国忠的玄宗皇帝,这一回却选择了偏袒安禄山,于此案不予深究,更没有派人安抚阿思布部。
安禄山急于撇清关系,上表唐明皇,说自己两年前刚去拜见过陛下和贵妃,现在治下颇多事务尚待处理,不便进京。
随后,竟破天荒再次上表,建议朝廷,委任安思顺为招讨使,帅朔方军和北庭军去征讨叛乱。
若玄宗宣安禄山进京,那大唐的历史或许将因此改写。
安禄山此时,不敢也不能进京。
一旦进京,若造反的意图败露,则必然会被卸了军政大权,轻则就此赋闲养老,重则阖族被牵连问斩。
如若坚持着不进京,一旦走漏了风声,就只能铤而走险,在仓促中举旗谋反。
如此一来,兵马粮草的储备必定不足,仓促之间举旗势必会遭到重兵围剿,谋反大业也就此功亏一篑。
谁能料到,玄宗皇帝竟然能昏聩至此,让安禄山绝处逢生。
安禄山顺势举荐安思顺北征,此举可谓一石三鸟。
其一,让朝廷有了干预草原事务的借口,借此平息朝堂的争议;其二,借此让朔方军、北庭军和草原各部进行消耗,自己安心养精蓄锐;其三,把安思顺拉入乱局,为之后策反朔方军做准备。
可惜,自命不凡的唐明皇,沉浸在所谓“开元盛世”的梦幻之中,随手掀起了一场北方草原数以十万计的杀戮,给日后的安史之乱埋下祸根。
天宝十三年,八月。
安思顺北征而归,在丰州城整休兵马,在丰州府衙召见丰州刺史颜季明等人。
安思顺高坐于主位。
下方三人分左右落座,分别是丰州刺史颜季明、丰州长史范文峰和丰州司马贺鲁铁。
颜季明,琅琊人士,开元朝的着名御史大夫,于前些年出外任丰州刺史一职,乃是本朝平原太守颜真卿的本家侄子。
长史范文峰和司马贺鲁铁,二人皆为安思顺心腹部下。
安思顺将北伐见闻告知此三人,表面上是和三人商议对策,谋划后面如何与安禄山打交道的章程。
但其实是告与颜季明知晓其中利害,借其手将此事传信告知与平原太守颜真卿。颜真卿是个忠义耿直的性子,得知北伐秘闻必会上报朝廷,好让皇帝对安禄山有所戒备。
颜季明当即告知安思顺,即刻修书给颜真卿,尽快上书朝廷。
但旋即,颜季明对安思顺说道:“大帅,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