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治下,特别是在丰州城中,地位超然罢了。
安大帅纵是有心回护,也终要顾及夫人的感受,更碍于世间的礼法,不能给予安雅太多。
因此,丰州小小安府大院,也不是太阔绰的,无非是小姐开销不大罢了。
如今张氏和薛家,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出银子折为股份,送给安大小姐。这对日渐成人需要笼络人心的安大小姐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当然,安大小姐拿了银子愿意笼络谁,那自然是谁人的造化。
但是,张氏和薛家仅凭此一手,就相当于直接和安大帅搭上了关系。
区区几百两纹银,在张、薛两家的丰州生意里,或许算个数目。
但若是放在两大世家的大棋局里,当真是九牛一毛,不足挂齿。
但布此一招,却能和大小姐的利益休戚与共,消息不日自会传到安大帅耳中。这个人情,安思顺想推也推不掉了。
这才能应了那句:妙哉,妙哉啊!
大唐虽天家自称为太上老君的后人,但全国流传最广的还是佛教。而太宗御弟西天取经,佛教的地位更是备受尊崇,民间百姓也多为佛教信众。眼下恰逢下元节刚过,宴席中的话题,自然避免不了谈及佛门。
今天这个场合,住持和尚自然明白,这可不是他参禅打机锋的时候。
和尚聪明,其言谈多是借禅语来抬举大小姐、颜刺史、范长史几人,委婉地给三人送上马屁,让人如沐春风。
和尚明白,这岑判官或许之后会在文坛扬名,这张大东家或许能在京城翻手为云,但在这朔方军的丰州地界上,县官可不如现管,到底是大小姐和颜、范二人为尊。
不然,为何每逢寺中有法事,住持都要请大小姐大驾光临?
上次有贼人作恶,住持和尚很是担心,终究是在大小姐从寺里回府的路上遇刺的。
所以下元节大小姐再度光临白塔寺,李俊要随行护卫入寺,住持和尚欣然应允,竟也是破了例的。
大小姐与住持和尚交往多年,寺中有什么规矩也是清楚的,就是刺史长史这些大人,也断没有享受过如此优待。
只是人都有个毛病,叫三句话不离本行。和尚和大家聊天,难免就聊到了佛门事务上了。
倒是在场众人不觉得有何不妥。
其实,佛门地位崇高,众人虽是这丰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平时无故也不会入寺。就是遇上了寺中有活动,有大小姐和刺史长史在前,众人也没机会和住持近距离接触。
再者说,众人去到寺里,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必是有事相求。
比如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红白喜事,比如谁家要组商队万里出行,比如谁家有子弟要参加科举考试,又比如谁家子弟要参军入伍……
凡有这些事情,都要求到寺里,献了供奉以表诚心,在见到住持的时候,自然态度也格外谦恭。
如今这和尚就坐在眼前,岂能错过大好的良机,岂能不趁势请教一番,也好在大师的面前留个好印象。以后再拜到寺里,和住持的关系,也更近一步了不是?
众人三言两语之间就请教了好些问题,李俊自认为是个唯物主义者,也不参与这些话题,只在旁边坐着,喝茶捧场。
和尚有心和李俊结交,便借个话题称俊哥儿有慧根,或是个与佛有缘之人。
俊哥儿摆摆手道:“大和尚谬赞了。李俊不过天地间渺小之人,我连自己究竟是谁都想不通透,连自己究竟从哪里来都搞不明白,更连自己要去往何处都看不清楚。怎敢说自己有慧根,更别说和佛有缘了。”
众人只当是李俊说笑。
只有李俊自己心中苦楚,感慨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住持和尚闻言似有所悟,竟就地打了座,手掐莲花,陷入沉思,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李俊一看,心道一声“要完”,知道这和尚钻了牛角尖。
话说这堪称终极三问的哲学问题,几千年来也没个完美的答案,这和尚一时半刻哪里能参悟明白?
李俊怕住持要乱了心神,大喝一声:“大和尚,莫要着了相。”
大和尚惊醒,双手合十:“贫僧枉修佛法半生,多谢施主渡我。”
李俊摇了摇头道:“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我不信有谁能渡得了谁。若说人活在这世上,要历经诸多苦难,本就是一种修行。正所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