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止却颇为不俗。如今一张口便是所谓的大唐和天下,又是姓个李姓,看样子,难免不会是陇西李氏主家的一个嫡传的公子了。
这陇西李氏半政半商,和李唐皇室互为助力。看这个样子,想必这位李家公子走的并不是从商的路子,日后恐怕要入朝从政了。
李俊自认为人微言轻,有些话说给那上峰的大佬们去听。说得太少没人重视,说得太多反而会引人生厌。再若说得太多太深,更难免会给自己和朔方引来不测。
也好,如今借着和李氏公子的攀谈,浅浅地聊一聊这些话题,日后即便传将出去,也不过是私人聚会的酒后之言,当不得真。
李俊半笑半认真道:“公子说这盛世还将延绵百年,俊不才,却认为这大唐已经危机四伏了……”
安雅见李俊失言,忙阻止道:“俊哥儿……”
李俊知道安雅的好意,对她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心里有数,但嘴上却已经收住了话头,没有再往下说了。
那李公子惊讶道:“镇守大人何出此言?”
李俊只一推脱:“公子怎能当真,不过是俊酒后之言罢了!”
却不料那李公子急了,竟站起来给李俊作了一个揖:“小可愿闻其详,还望镇守大人不吝赐教!”
李俊忙上前扶起那李公子道:“皆为俊一家之言,公子若是愿意听,俊便多说几句。只是无论哪里说得不对,此番话皆是你我酒后闲谈,莫要传给他人,可好?”
那李公子才回到座位上,屏退了侍女和艺伎,亲自给李俊满了一杯茶,洗耳恭听。
李俊向天抱拳道:“圣人雄才大略,经营有方,我大唐疆域之辽阔,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是,唯有一点,便是这节度权柄之重,犹如周时诸侯分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恐非天下之幸啊!”
李公子道:“兵法有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圣天子授予节度使权柄,想来也是为了让诸节度征战经营时便宜行事,不受朝堂指令之束缚。”
李俊:“这么说是没错,我朝有亘古未有之疆域,与这都护节度之制不无关系。可是,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至于这弊,说得就是这滔天的权柄了。”
安雅着急了:“俊哥儿……”
那李馨上前握住安雅的手说道:“姐姐,我家兄长只是与大人闲谈片刻,只言片语不会传给外人听,姐姐万勿担心……”
李公子也安抚安雅道:“夫人,小可与镇守大人一见如故,言谈凡有不妥之处,均是小可失德失言在先,与大人并无任何干系,我二人只是闲谈,只是闲谈。”
李俊也给了安雅一个“我心里有数”的眼神,安雅只能作罢,只与李馨和凤珍闲谈些女儿家的私房话去了。
李公子正色对李俊问道:“适才大人所说,我大唐业已危机四伏,却不知这危机所在何处,请大人指教!”
李俊见李公子表情郑重,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戏谑,只反问李公子道:“我且问公子,如若是你,坐拥三镇之兵马政经大权,这权柄,你是想子孙后代世袭之,还是想随时被朝廷收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