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落山了。
秭归城西大门的城楼上。
东吴的将士们正有秩序的搬运着战友们的尸身。
每一个士卒的脸上都写满了狼狈与疲惫,但现在他们还不能休息,还有无数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需要他们处理。
而他们的将军,东吴的两员将领,李异和刘阿,正在城楼上的房间内,对坐饮酒。
厅堂内,灯火通明。
李异端起一盏酒,带着三分醉意,举杯含糊道:“刘兄,来,再吃一盏酒……”
刘阿显然也有点喝高了,但相比于李异,他还相对清醒。
“兄弟,少喝点,你就不怕蜀军趁着天黑夜袭吗?”
“夜袭?”
李异大咧咧的笑了笑,仰起头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刘兄,你多虑了。”
“蜀军也是人,蜀军也会累,咱们都累成这样了,他们不会累吗?”
“况且咱们坚守了整整一日,他们都没攻打下来,锐气已经丧失殆尽,你觉得他们还有士气夜袭吗……”
李异的舌头都有点硬了,一把抓起筛酒的长匙,自顾自的筛了一碗酒,还不忘给刘阿也来一碗。
刘阿沉默半晌,想来也是,索性端起酒碗,和李异碰了一下,仰起头全干了。
“就算他们不会夜袭,一会儿我也要下令,加固城防,轮班把守,另外把明日所需的滚木礌石全部备好,以防蜀军……”
李异迷迷糊糊的笑道:“刘兄,你太小心了,一会儿……呃,咱们小解的时候,去吩咐一声不就得了吗……”
“我今夜不知为何,总是坐卧不宁,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刘阿有抿了一口酒,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李异伸手晃晃悠悠的帮刘阿筛酒。当然,一半的酒都被他晃洒了出去……
“没事儿,今晚……咱们好好喝,一会大睡一觉,明日早上起来,照样好好守城。”
刘阿点点头,端起酒杯和李异又是一饮而尽。
“对了,兄弟,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今儿你能和我说实话吗?”
刘阿的眼神里虽然带着几分醉,但同时又有几分狡黠的笑意。
“说,兄弟我……知无不言……”
李异又自顾自喝了一盏酒,大着舌头笑嘻嘻的说。
“你究竟是怎么丢的巫县?”
刘阿在问出这句话后,整个人的醉意似乎都少了许多,目不斜视的盯着李异,他似乎早就想这么问了。
因此对李异的回答十分期待。
李异完全喝大了,越喝越上头,不断地给自己筛酒,说道:“他娘的,别提了……我,我被一个小畜生打败了……”
“那个小畜生,简直……呃,简直不是人……说他是人,我觉得他……更像鬼……”
与此同时,范阳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下狐疑,这是谁在背后骂自己呢?
“……”
刘阿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异,问道:“小畜生?”
“是啊?他妈的,丢人……”
李异坐起来,身体歪着,满脸通红的吐着酒气道:“二十多岁,看他的穿着打扮……像是,蜀军中的将军……”
“说来惭愧……我,我之前一直不敢和你说,怕你笑我……”
“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呼……可是,他竟然把我的名字喊出来了……”
李异气愤的一拍桌子,借着酒劲吼道:“我是谁?我是李异,吴侯……最器重的将军……”
“我当即……追了他……追了他十几条街,我是追着他一路砍,撵……撵着他屁股砍……”
“这小子命大,硬生生没被我砍死……”
“后来,这小子急了,像一条疯狗一样来砍我,还好咱们的将士们来了,挡住了他……”
“这小子的功夫……说实话真不错,比我……就差一点……”
……
此时,如果范阳能听见李异喝多了以后吹的牛逼,能把他直接气死过去。
明明是范阳追着李异砍,结果在他的嘴里,完全被颠倒过来了。
不过范阳此时也没心情想别的,胡乱吃一口晚饭,就睡觉了。
他至少要睡上几个时辰,四更天的时候,他还要爬起来战斗呢。
不养好精神,怎么可以?
放下吩咐值夜的贴身将士,到了三更天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