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积郁,也大概能猜到原因,可自己是局外人,又是个不会劝人的,只好想办法让他别总想着那些事。而师娘这些日子一个人照顾师父,定然也不好受。两人能将心中苦楚哭出来,自然比堵在心里好得多。
只是阮青竹心里暗恨自己不识丹青,不然这天下第一的李相夷痛哭的模样,怎么也值得画个十来张,留作纪念。等他想开了,拿出来好好嘲笑他。
等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了,三人一起进屋看了漆木山。
漆木山依旧昏迷不醒,经脉气海虽还完好,但本源有失,且有走火入魔的征兆。这几日芩婆已经用药尽量修补他的本源,但要人醒过来,还需闭关,因此一直等着两人回来。
李莲花也交代了自己的身体,又把芩婆吓得红了眼眶,连忙给他把脉。
“好阴狠的毒,还好你的扬州慢至阳至纯,更幸运你有个小师弟。”芩婆也不得不承认无了给出的方案是最稳妥的,正好这两个徒弟也能在一起,时时有个照应,她也能放心闭关,救醒漆木山。
芩婆不愧是能和漆木山一吵架就分居数十年的狠人,当即就宣布要闭关。于是两人连口热饭都没吃到,就可怜巴巴地下山了。阮青竹还好,事发之前他本来就打算下山回扬州。李莲花就惨了,他刚哭完,眼睛还红肿着,想让阮青竹用内力帮他消一下,阮青竹就当没听到,运起正版婆娑步跑的飞快。李莲花在后头又好气又好笑,又不想自己动用内力后,被阮青竹名正言顺抓住把柄,装模作样地教育一顿,只好顶着一对肿眼跑回了存马的客栈。
阮青竹早就到了,远远看见李莲花红着眼走来。其实李莲花虽然容貌不复从前俊美,但美人在骨不在皮,他一身风骨仍在,又因身中剧毒,病体支离,又眸含秋水(哭的),眼尾泛红,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更显得弱柳扶风。如此气质,让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几分,唯有阮青竹乐不可支。
李莲花到底是多吃了几年饭,更曾和花魁下棋,写下《劫世累姻缘歌》三十六句,虽然想不通为何自己相貌不如从前,可看自己的人却更多了,但不妨碍他看出有些人眼神中透露出的欣赏。又看见阮青竹幸灾乐祸,便计上心来,宽大的袖子掩住勾起的唇角,装作咳了几声,将泪光咳了出来,一脸哀戚地看向阮青竹。
“莲蓬,都是为兄不好,竟生了这样的绝症,你如今想要自寻前程,也是应该的,兄长这还有些钱,用在我身上也是浪费,你带在身上当个盘缠吧。”
李莲花往前踉跄几步,把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身体硬往阮青竹怀里塞,一副大鸟依人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阮青竹自然看出他在演戏,连忙推他:“你少来!重死了!”
早在李莲花开口的时候,路人就已经放慢了脚步,闻言,纷纷投以谴责的目光。阮青竹气的半死,但好歹戏本话本看了演了一堆,怎么甘心被李莲花这个拙劣的表演给压制了,眼珠子一转就搂上了李莲花清瘦的腰。
李莲花感觉自己被揽住,身体一僵,本来他以为阮青竹会慌乱之下带着自己跑出人群,自己再还以幸灾乐祸。可阮青竹不按常理出牌,被李莲花激出了胜负欲,一定要编出比李莲花更狗血的戏份来。
“不!哥哥,你不会有事的!这钱我不能要!弟弟就是靠着乞讨,走遍天下,也要找到治好你的方子!只是哥哥,这是爹娘剩下的最后一点钱了,你留着这钱吃药,可莫要再赌了!”
围观群众谴责的目光瞬间落在了李莲花身上,甚至有几个人交头接耳起来。
“我就说眼熟,肯定是在赌坊见过…”
“是啊是啊,这赌字真是害人,赌光了家财,还要弟弟出去讨饭养他!”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很,周围人的话自然一字不落地落在两人耳中。
于是接下来这座宁静的小镇,终于迎来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戏。同样出色的一对兄弟俩,竟然一个身患绝症却嗜赌如命,另一个一心求仙问道不肯婚娶。爹娘估计也是被气死了,留下两个人相依为命。众人从开始的偷偷听,变成了正大光明的围观,甚至还会随着两兄弟对话间爆出的猛料,时不时发出“嚯!”“嘶——”的声音。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大事不好,便一边拉扯,一边推搡地进了客栈。客栈上至老板,下至客人,都蹲在门口看热闹呢,见热闹往自己这边来了,怕他俩撕扯的时候牵连到自己,纷纷往边上让了让。两人抓紧时机,一踏入客栈,就飞奔上楼,休息了一晚,天蒙蒙亮就退了房,牵马走人了。不过想来未来一两年内,这对兄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