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表情浮夸,但胜在言之有物。阮班主哼了一声,率先进了园子。
这园子一看就是花了心血的,一进门就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进门是曲折小路,旁侧各式花草,既各自生长,又相映成趣,生机勃勃,满目青翠从眼睛直接洗刷进心里,洗去来客一身喧嚣。再往里走一段,就豁然开朗,一座水榭戏台跃入眼帘,台上两位演员一着男装,看着像个书生,另一个素白衣服,十分貌美,却神色哀戚。
李莲花刚站定,就听那书生唱:\"恍惚你如梦婵娟,似烟缥缈,是书生夜探园,与倩魂相授。\"
他听了个半懂,大约是个女鬼书生的故事。李相夷几乎不听戏,李莲花却听得饶有兴致。阮青竹见他停下看戏,也不催他,将他带到旁边给他加了个座。
这出戏说的是一个书生上京赶考,路遇荒废旧园,借宿一宿,竟梦见自己被主人家接待,将小女许配给自己,自己高中状元,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一觉醒来,还是孤身一人身处旧园。书生贪恋梦中生活,竟驻留几日,女鬼不忍书生自误前尘,只好现身,告知两人其实是前世有因,今生要结为夫妻,可她苦等书生不至,又被逼嫁人,只能投井自尽。书生懊悔不已,想要带上女鬼去城隍庙禀明,求得女鬼还阳,可此时,旧园大门却被扣响了……
李莲花看的意犹未尽,可时间有限,今日的戏只演到这里就散场了。阮青竹带着他去了后台,演书生和女鬼的都在,见是阮青竹,欢欢喜喜地迎了上来,将李莲花挤开了,一左一右挽住了他。
这两位都是女子,还是一对姐妹,两人挽着阮青竹问他怎么这回这么久才回来,有问之前派出去的那些人什么时候回来,已经有好些老票友想看哪吒闹海了。
阮青竹一一回答,又把两人按回椅子上卸妆,才有空去看李莲花:“这边散场了,你是要直接回我家,还是咱们去街上逛逛?”
李莲花想了想,自己许久没来过扬州,更别说在街上闲逛:“此时尚早,不如青竹领我在外头逛逛?”
阮青竹这边知道他拜师漆木山的人不少,就同李莲花说好,在扬州就不要叫自己师弟了。弄得李莲花很无语,怎么好像师弟比自己更介意别人知道自己是李相夷?
阮青竹确实是很介意,毕竟从前年少无知,他大放了太多厥词。什么一定要让李相夷眼泪汪汪给自己道歉,说不该在他登台日舞剑;什么让李相夷亲口承认红绸剑舞不如自己的水袖舞……虽然他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可他却只能带着李莲花来听戏,还要带他去逛街。
一定不能让人知道李莲花就是李相夷!阮青竹在心里默默发誓,比李莲花本人更爱惜他的马甲。
两人出了园子,李莲花看见斜对过有间书肆,门口摆了块木板,上面贴了张人像,正是方才那女鬼的扮相,底下写了三个大字:误良辰。
阮青竹见他好奇,就带着他去书肆,一个文人模样的人站在柜台后面,见是阮青竹,惊喜道:“青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陪朋友去看了出误良辰。李莲花,这是何所远何叔,我爹的兄弟。”
阮青竹侧了侧身,将李莲花介绍给掌柜的。李莲花微微颔首:“在下李莲花,初来扬州,见过何老板。”
何所远见他气质不凡,也很满意阮青竹这个朋友:“既然是青竹的朋友,就跟着喊我一声何叔吧。叫李莲花?这名字可有点怪。只是莲花侄儿,你这身体看起来不大好啊。”
大概因为是生意人,何所远格外健谈,又心思细腻,三两下就把李莲花问的没招了,只好眼神求助阮青竹。阮青竹哪里敢说话,甚至在心里感谢李莲花给自己吸引了何叔的注意力。
唉,何叔哪里都好,就是爱唠叨,明明是书生模样,却比常年上他家想给他爹说亲的媒人还可怕。
李莲花求救失败,只能自救,灵光一闪想到了误良辰。
“误良辰!何叔,我看门口的那块牌子上有误良辰?”
“哦,你说误良辰。那可是个好故事啊!只有咱们所谓书肆有,你等着,何叔去给你拿。”
看着何所远的背影,李莲花掏了掏耳朵,无视了阮青竹比给他的大拇指。
“你太厉害了李莲花,初次见面能从我何叔的唠叨里活着走出来的,你是第一个。”
李莲花给了阮青竹一个脑瓜崩,转头环视书肆。
这书肆布置得很有意思,书架如同一根根立柱,错落地布置在屋里,柜台正对的尽头,是几张桌子,桌上放着砚台,有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