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抱着书,叹了口气,也回房了。第二天,他是在阮青竹的歌声里醒来的。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
李莲花倚门看着,阮青竹虽未扮上,但一颦一笑,烟波流转,都恍如话本中的杜丽娘走了出来。他眼前一花,却是阮青竹不知何时走近了,一把折扇舞动,仿佛蝶翼蹁跹。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眼前皆是美景,心中尽是哀怨。一大早就听到这样的戏,实在是种享受。李莲花吃完早饭,和阮青竹一起去府衙的时候,还忍不住哼哼。阮青竹听了觉得有意思:“怎么,你感兴趣啊?我教你呀。”
李莲花对上他仿佛写满了:快拜我为师!的眼睛,笑着放了一颗糖在他手里:“好啊,小阮师傅在上,这是弟子的拜师礼。”说完,就快步走开了。
阮青竹:……他好像是拜我为师了,但怎么这么不得劲呢?想不通,小阮师傅把拜师礼塞进了嘴里,追上了李莲花。
到了府衙,赵东如马上就领他们进去了,李牧正在等他们,见他们来了,就带他们到了一间屋子。阮青竹推门要进去,被他拦下:“里面可是老乞丐的尸体,若是受不了,就不要进去了。”
听到这话,阮青竹当然……听话地退下了。他从小嗓子眼浅,有时光听到人家作呕的声音,都会忍不住吐出来,这种时候就没必要硬逞强为难自己,为难打扫的人了。
李莲花跟着李牧走了进去,仵作见提刑官进来,行了一礼说:“禀大人,已经验尸完毕,死者身份不详,真实年龄不超过四十岁,身上脸上有严重烧伤,是多年前留下的了,他的舌头残缺,是被利刃割下。应是在四日前的亥时左右遇害,不过因为乱葬岗环境复杂,也可能对验尸结果有影响。身上无其他新伤痕,死前并无与人搏斗,致命伤只有胸口的这一掌,普通人是无法做到的,应当是武林中人的武功所致。”
李牧听出他特意点出是江湖人所为这一点,前几年江湖中有个四顾门和朝堂达成了协议,建立了一个江湖刑堂,专门处理江湖人的纠纷,仵作这是提醒自己,此事或许该交由四顾门处理。他摇了摇头:“先不说此人或许与破庙女鬼案有关,前些日子李相夷身死,四顾门解散,那个盟约恐怕已经作废,不必在意。”
仵作听了,自无不可。李牧看向李莲花,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心想,看来自己抓到这只狐狸的尾巴了,竟然在这殓房露出了个笑来。李莲花正神思不属,不过过去月余,再听见四顾门三个字,竟恍若隔世,神游之间却看见李牧脸上的笑意,心道不好,赶紧扯开话题,一脸惊恐的看着李牧:“李大人你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这尸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李牧平生最爱破案解密,此时解开一个大大的谜团,心情大好,也不管李莲花的话,还能在仵作狐疑的目光中笑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反而把李莲花弄得下不来台,只好摸了摸鼻子凑上去看尸体。
李莲花带上仵作递来的手套,将死者的手掌摊开,又查看周身,最后说:“从这手上的老茧来看,的确是为拳掌高手,不过气海破碎,经脉寸断,已经无法动用内力了。不过胸口这一掌……倒更像是……爪?”李莲花比着伤口,做了个抓的动作。那尸体上的掌印手指部分短了一截,但五指端更深,仵作验尸时只觉得此人手指用力,但其实真的用内力打出的掌印是清晰均匀的,不会如此。
李莲花看向仵作:“可有剃刀?”
仵作看了李牧一眼,见李牧点头,就递了一把剃刀给他。李莲花手持剃刀,用两人看不清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就将尸体的头发都剃干净了,露出一张布满烧伤、污渍的脸。李莲花看着这些烧伤,忽然问李牧:“云安寺的大火,府志上可有记载?”
李牧颔首,李莲花就表示要去看看县志。
二人熏了醋,从殓房走了出来,阮青竹刚走上前,就被熏得往边上稍了稍:“唔,这醋味……咱们现在去哪?”
李莲花整理了一下思绪:“那老乞丐其实不老,而且浑身烧伤,又有习武痕迹。我们去看看府志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三人去了值班房,书吏听了他们的来意,就将当年的府志找了出来:“大人。这几卷是云安寺建寺以来的所有府志。云安寺大火是四年前的事了,可惜了那位佛子,佛祖保佑。”
一场大火,几十条人命,短短四年,就只剩下一句可惜。李莲花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