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虚,但气势不能输,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莲花身边,不着痕迹地摸了一下身上的荷包,轻快地问:“怎么不吃饭,在等我啊?”
没有回答,李莲花依旧在看书,仿佛他手上拿的是什么稀世孤本一样,阮青竹一看封皮,是之前住过的不知道谁放在床头的《金石录》,他拿脚指头担保李莲花对这玩意绝对不感兴趣。
“哎呀,我也是我也是才知道他们神兵谷还有琢玉的匠人,一时看入神了,才回来这么晚,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虽然阮青竹不知道李莲花生的什么气,但看在他等着自己吃饭的份上,还是决定服软,把自己一下午的成果拿了出来。
李莲花也终于分出半分眼色,看向阮青竹递到自己面前的东西。那是一支玉簪,玉质不算上乘,但上面的杂色被制作者巧妙的运用,梨白色的玉身是圆润的藕身,藕节处正好是深深浅浅的枣色,整只玉簪形如一整根缩小的莲藕,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托住,更衬得精致秀美。
这不是阮青竹第一次送簪子给他了,但他想到一个可能,不由有些口中发干,喉结滚了滚:“这是……你做的?”
阮青竹挑了挑眉,说不上是被猜到的遗憾,还是心意没有白费的高兴,见他不接过去,就伸手将玉藕插进了他的发间:“之前让你在我家选一件你没选,现在我送你一个,怎么样,喜欢吗?”他一边说,一边单手撑头打量着李莲花发间的两根簪子,一根是素银的,半开的莲花下躲了个胖胖的莲蓬,他送的。另一根是温润精致的玉藕簪,也是他送的。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唉,他可真会养人啊,李莲花在他这绝对比以前在四顾门养的好多了吧,唉,不愧是他。
他越是想,眼里的笑意就越浓,李莲花被看的耳后隐隐发热,轻咳一声放下了书说:“虽然是在岛上,但毕竟才发生了傀儡一事,你久久不归,我如何能安心自己吃饭。”他语速快了许多,像是在掩饰什么,又或者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好啦,今天是凑巧了,以后我会记得找人给你报个信的,来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李莲花开口解释了,阮青竹马上顺着台阶下了,而且他也是真的饿了。其实他看着天擦黑了,就想回来了,奈何陈墨是个卷王,一直在边上指点他。人家自己的工作都不做了来帮他,他总不能说到点了我要回家吃饭了吧,只能“被迫”做完了整只簪子,才和意犹未尽的陈墨告别。
听到他说还有下次,李莲花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但旋即又移开了视线,仿佛有些不敢看他。怎么感觉青竹今天怪怪的……怪好看的。他又偷眼看了阮青竹一眼,抿了抿嘴说:“我很喜欢,多谢青竹。”
他的话说的清淡,但却像小猫爪在阮青竹心上挠了一下。这下不自在的人成了两个,阮青竹也开始偷眼看向李莲花,两人又都是习武之人,五感敏锐,总能在察觉到对方抬头之前移开视线,一顿饭下来,两人都食不知味,就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好在阮青竹是个不记事的,一觉醒来就把这点不自在忘得精光,反而是李莲花,捏着那只玉藕簪睡了一整夜,仿佛做了什么梦,又什么都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后坐在床边还呆呆的。
“……莲花……李莲花?你怎么了?这是什么碧茶的新症状吗?”阮青竹看着他眼神失焦,呆坐在床边,也不去洗漱,不由打趣道。
李莲花如梦初醒,看着阮青竹,虽然已经没有昨晚那种不自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总归有什么不一样了。小师弟……青竹……他捏了捏手中的簪子,笑骂道:“是啊,阮大夫可瞧出什么来了?”
如此,两人一个研究内功,一个得到了施可人的许可,跟着有空闲的神兵谷弟子学习技艺的,这么过了五天后,深坑工坊终于有了好消息,其中一个高炉准备试炉了。得了消息,阮青竹立马拉着李莲花去围观了,到那站在深坑边一看,高炉边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试炉的还是他们的熟人,牧辰。
施旷也在场,但明显这次并不打算出手,而牧辰已经脱了上衣,露出一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只是皮肤白皙如雪,即使站在高炉边,也让人不敢相信是个打铁的。
“这身材,这皮肤,吴六郎看见了肯定爱的不行……你别那么奇怪地看着我啊,吴六郎是个美身师!”阮青竹一边看,一边跟李莲花咬耳朵,见李莲花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看着自己,连忙解释道。
只见牧辰走到了施旷身边,低头听他嘱咐了几句,走到一边去抱起被黑布盖着的东西,揭开一看,赫然是那玛仁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