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那摊主还没到家,大老远就嚷嚷着叫爹,一直喊到家门口。院子里正在洗衣服的妇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你不是摆摊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一天天的没个正形。”
即使被骂了,也没有影响到摊主的好心情,他将手中的碎银子举到了妇人的面前:“娘你看!我今天遇到贵人了!他给我这个,就为了跟我爹定做这小房子呢!”
妇人洗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面露迟疑:“柱子,你和娘说实话,你没做什么傻事吧?”
“哎呀娘!”柱子不乐意了,他是没继承他爹的手艺,书也读不好,也不肯吃苦呜呜呜呜……但是就今天看起来,他还是很有经商天赋的嘛!
“爹!爹!你看这个!”
不再管妇人,柱子小跑着进了屋子。院中的人停下了洗衣服的动作,沉默良久,才起身擦了擦手,转去厨房,从灶台边的柴火堆里,掏出了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人家的精美的木匣。
她粗糙的,长满老茧的手在这个盒子上虚虚拂过,看了又看,还是将那个盒子塞回了那堆柴火里面,转身出了厨房。
柱子一进屋,坐在窗边,被一堆木料围住的男人抬了抬眼皮子:“一天天的咋咋呼呼,哪里有一点当爹的样子?”
柱子三步并作两步蹲到他身边,将碎银子放在他面前:“爹你看,我今天第一天出摊,就挣了这么多!”
男人冷笑一声:“是你挣的吗?”又仔细地问他和阮青竹他们说的话。
他虽然只是个木匠,但到底多吃了几年的饭,隐约觉得那位客人不是简简单单地想来定做一个小房子。曾经同行的经历历历在目,他不禁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告诉人家咱们家在哪了?”
“昂!”
“你……”男人气的脸色铁青,碍于双腿不能动,只能伸手去打柱子。
“哎呦!哎呀,爹你打我干嘛啊?”
“我打你个猪脑子!长这么大个都是摆设,人家有八百个心眼子,你还得倒欠人家二百个,就这还敢出去做生意!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跟着我学木匠,学不成,就不要出门了!”
柱子不敢相信,柱子的天都塌了,他从小志不在此,笨手笨脚,他爹早就放弃他了,怎么今天要旧事重提?
“什么!?不要啊——”
另一边,阮青竹和李莲花到了县衙,将春深重和松萝的事情告诉了李牧。李牧沉吟一会,摇了摇头:“虽然不无可能,但毕竟没有充分的证据,目前也无从查起。南疆……已经很久没有在大熙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啊。”
他叹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李莲花目光微闪,不动声色开口:“李大人也听过南疆?”
关于李明莺疑似芳矶太子残党的消息,他们并没有和李牧说,此时李牧也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是曾经听家母提起过一两次芳矶王……先帝时期很排斥听到关于芳矶王的事情,即使是我母亲,也不敢说太多。只是这两年上了年纪,总是想起旧人旧事,好在今上也不太在意这些。”
他不欲多说,李莲花也没有继续追问,连刚才开口,也只是心血来潮鬼使神差,几人又说回了织女案。
“那死者的身份可有人知道?”
被问到这个问题,李牧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告示还没来得及张贴,已经有人认出来了。”
说来也巧,认出死者的不是别人,正是阮青竹他们出门的时候遇见的王宁芷。她一进门,仗着身边几个护卫,挤开了拦着她的捕快,强行进门去看顾如诗了。
彼时顾如诗还昏迷着,王宁芷见到女儿了也不再出声,侧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默默垂泪。其实就算是这样的接触,也已经许久没有过了。
顾如诗是她最小的女儿,长得又像她,看着顾如诗一天天长大,就像重新养了一遍自己,她只想着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可一切都在七年前戛然而止,她的囡囡,竟然失踪了整整六年。
这六年,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闭上眼就梦见囡囡睡在冰冷的湖底,一声声地叫着她,叫她救救她。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遍一遍哭醒,到后来顾惊予都不敢让她自然睡去,找大夫开了能让人昏迷的药,才能让她安稳地睡上一会。
一年前,囡囡忽然回来了,她简直高兴得要疯了,可回来的囡囡不愿意回顾家,反而住在了织女庙。她静静地坐着,用目光描摹着女儿的轮廓,好囡囡,只要你在娘身边,不管你要做什么,娘都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