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莲花怀里哭过一遭后,阮青竹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中毒昏迷前落在眉心的那滴泪再次如有实质一般地开始发烫,慌乱地爬了起来,却又不知该去往何处。
他的窘迫落在李莲花眼里,哭的通红的眼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层层叠叠的衣领里升腾起深的浅的红晕,让他没由来地想起了鬼小姐成亲时的扮相,一身红色嫁衣,盖头掀起顾盼生辉,胜过万千胜景。
曾经的百般纠结,万般担忧,仿佛都被好好收拢,此时此刻,他的心无比宁静。阮青竹眼看着半靠在床上的人坐了起来,缓缓向自己靠近,却躲不得半分。
是躲不得,还是不愿躲?他不清楚,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余毒未清,不然为何脸上还是烧得厉害,脑袋也烧得晕晕乎乎。
李莲花越是靠近,阮青竹的脸就越红,从背后看他还是后背笔挺,像棵挺拔的小竹子,可只有看见他泛着水光的眼,鲜红欲滴的耳垂,才明白,他的情动。
见他不躲不闪,李莲花也不再犹豫,一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不再给他逃离的机会,倾身吻上了他的唇。另一只手与他交握,掌心是一枚圆润的珍珠。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阮青竹中毒时无力说出口的心意,和李莲花此时无需说出口的心意,全都凝结在了这颗小小的珍珠上。
一时间,满头烟霞烈火,阮青竹闭上眼,任由眼里的水光凝聚起来,从颊边滑落。
这一吻并没有持续很久,毕竟阮青竹唇上还有伤口,可结束时,两人都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一生一世。
刚刚确认过心意的两人也没有矫情的余地,还是被分派在一间房睡了,毕竟县衙实在没有多的地方睡了。床还是那张床,人还是那两个人,可就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两人磨磨蹭蹭地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最后一个翻身四眼相对了一会,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总之最后笑成了一团。阮青竹从来不是什么扭捏的人,突然开窍让他有些反常,但这一笑过后,他的世界仿佛也豁然开朗了。
有什么好扭捏呢?他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么,于旅途中爱上了一个人,而他爱的人也恰好爱他。
他的眼睛明亮,像最亮的星辰,带着甜甜的笑和不自觉的撒娇,一点点挤进李莲花的怀里,轻嗅他的气味,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在李莲花还苍白着的脸上也蒸腾起红晕后,才惊喜地抬起头。
“真的没有碧茶的味道了!师哥,你真的没事了!”
李莲花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失笑道:“怎么,有师叔和万兽门的医师还不放心?”
“没有不放心,只是觉得好不真实啊。”他摇了摇头,乌发在枕头上轻轻摩挲过,“原本了无大师说要十年,后来遇到了师叔,变成了一两年,可这才过去几天,就已经解了。”
他说着说着,已经近乎呓语,今天的一切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心绪几度起伏,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闹着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现在一切暂时尘埃落定,他再也撑不住,要被拽入黑甜梦乡之际,他最后呢喃着:“真好啊,师哥……”
李莲花听着他均匀的呼吸,也有些怅然。抱着时日无多苟延残喘的念头,想要找回师兄的尸体后就回云隐山等死的自己仿佛就在昨日,可一眨眼,碧茶已解,自己重获新生,还有了互通心意的人。的确如青竹所言,好不真实啊。
他几乎不敢入睡,盯着屋顶久久无言,可理智告诉他,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面对,只能强行闭上眼,将人拥得更紧。
一夜睡到大天亮,第二日,几人收拾好后就去了客栈。花想容跑了,但案子好歹是有了结果,其实她做的事情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厉害,许多得了她指点,甚至易容的女子并不知道她的真面目,自然也没有她说的拿捏那么多条人命的事。
可是她利用这些女子得到的可不止是她们丈夫的命,她会让她们做一些事情,甚至完全不用她指示,那些女子只会觉得是自己想做的。
比如柱子娘,她为花想容提供了那个神轿的模型,实际上她只是觉得自己也可以做这些木工,可柱子爹宁可教无意于此的儿子,也不肯让她跟着学,才偷着学了他的手艺。第一次做出成品后,她献给了开导她的羽衣娘娘。
李牧要处理她留下的烂摊子,剩下的人都是江湖人,做起事来自然更方便些,几人分批去了黑市,找到钱见屃,只是这次,黑市显得比上次冷清许多。
“你们来了?”钱见屃如同一只蜘蛛,蛰伏在黑市,可整个临西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