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的这一声“艹”格外的透亮,如果将鹦鹉界的声音按照高中低三种音色划分,沈远这只从市场上花二百块钱淘来的,被小贩唾沫星横飞吹出来的天才宝宝,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高音选手。
穿透力强、刺耳……也很欠揍!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沈远愣了两秒钟,然后就开始滑动轮椅去抽屉里翻剪刀,气呼呼地道:“今天谁也留不住他,我说的!”
沈烈拽住沈远的轮椅,笑着说:“三叔,咱俩说话的声音,你那呆头鹦鹉都听到了,外面的三个人又不是聋子,你得给我面子。”
沈远回头,冲窗边看了一眼,然后一巴掌烀到自己脑门上,“哎呀,忘关窗了!”转过头顶着被拍红的脑门看着沈烈,无比认真地道:“必须得帮?”
沈烈点了一下头,笑着说:“除非你觉得咱们这几十年的交情……”
沈远撇撇嘴,“狗屁的几十年,你小子今年才二十几,少在这跟我打马虎眼,帮你也不是不行,你得给我介绍个对象,我看外面那个……”
“三叔,你也忒不要脸了吧,人家小姑娘刚二十出头,你都三十多岁的糙汉子,瞅瞅你那地中海的发型,你这真是长得丑想得美啊。”
沈烈和沈远的关系,说起这种话可以毫无顾忌,说着沈烈还瞥了一眼沈远屁股下的轮椅,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你这腿脚,别痴心妄想了。
“我,我……”
沈远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他皮肤算是白的,这一红起来像是喝了二两烧刀子似的,“我其实不喜欢小姑娘,我喜欢的是小姑娘她……妈。”
后面这个“妈”字,几乎是被沈远含在喉咙里说出来的,听起来十分含糊。
沈烈:“……”
半个小时后。
车玲玲和满翠花从沈远这门头房后面的单独小隔间里出来了,那隔间是沈远睡觉的地方,别看沈远的腿脚不好使,屋子打扫得很干净。
车玲玲将手机交到沈远手里,沈远接过去的时候,车玲玲犹豫了一下,结果沈远一瞪眼,摆出一副要撒手不管的架势,车玲玲赶紧松开手。
“拜,拜托了。”
车玲玲低声道,和站在她身后的满翠花一起,向沈远弯腰致谢。
沈远态度冷漠,“你们去外面等着吧。”
车玲玲和满翠花有些尴尬地退了出去,来到门头房的前厅里,沈烈正和雷兵坐在门口抽烟,两人时不时逗弄着一旁的鹦鹉一句。
这鹦鹉只会两句话“艹”、“我艹”,只要它说出来一句,沈烈和雷兵就用嘴里吐出来的烟去呛它,这鹦鹉起初还算是挺有风骨的,但被呛了几个来回以后,那点跟它身上羽毛重量差不多的风骨便没了。
“帅哥、靓仔!”
车玲玲和满翠花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鹦鹉在喊这一句,母女俩都被惊住了,刚才这鹦鹉有多操蛋她们是见到的,现在这改的也太快了吧。
而且,她们也能够想象,在这之前里面那位性格古怪的“三叔”,肯定没少费力气,想要改掉这鹦鹉说脏话的毛病,结果被沈烈这么轻易就搞定了?
母女俩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她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反应。
——是信任。
一种莫名的信任,从母女俩的心底同时喷发而出,隐隐有着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这信任产生的原因很复杂,有绝境中对沈烈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依赖,也有沈烈从始至终都表现出的淡然,一切都分析得条理清晰等等。
而眼下这只被调教好的鹦鹉,更让母女俩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这个大男孩。
是的,大男孩。
在外人眼中,像沈烈这种在体制内的,肯定会老气横秋一些,包括言行举止,也包括穿衣打扮,可沈烈却是独树一帜,清清爽爽,依旧充满阳光。
“鹦仔,连起来说。”沈烈磕了磕手里的烟灰,笑着冲笼子里的鹦鹉说。
鹦鹉歪了歪脑袋,看起来有些小倔强的模样,可当看到沈烈深吸一口烟之后,立刻乖乖地认怂了:“艹,帅哥……我艹,靓仔!”
这话一出口,雷兵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满翠花和车玲玲这模样也是忍俊不禁,店门口刚好有路过的老街坊,听到之后大为震惊。
“我艹,沈老三这只鹦鹉要成精了,乖乖的,卖钱得分我一半啊!”
说话这老街坊是个缺了门牙的老汉,看他身上那邋遢埋汰的劲儿,还得加上一个前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