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问题,秦宜真想了想,然后道:“我都听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总之你别把我抛下就行。”
“好。”
无论在哪,他们都在一起,这样就很好了。
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他能得到今日的权势富贵,能与她在一起,便注定得得不到想去哪就去哪的自由。
但只要一生在意的人都在身边,不管在哪,都是此生安处。
马车一路去往曲水湖边,在万仙楼前停下。
秦都城西侧畔,有曲水经过,水中河流缓缓,游鱼嬉戏,水流两岸柳树成荫,更有各色楼阁商铺林立,万仙楼、庆德楼、万诗楼等等有名的茶酒楼几乎全在河流的两岸。
故而,也被称为秦都十里曲水畔。
在河流更下方一些,湖面宽广,还有画船来来去去,贵人们游湖赏景品茗,也是一桩雅事。
程堰取了一顶幕篱给秦宜真戴上,还同她道:“娘子容色绝代,还是少叫人看为妙,若是在引来一个梁西泽,那就不妙了。”
秦宜真哼哼:“你说我,我还没说你呢,一个王姨娘,还有一个方始心,难不成你就比我清白?”
程堰挑眉:“这清白二字实则是用得不妥,很不妥啊,我清清白白,哪里不清白了?”
王仙容不是他纳回来的,至于这方始心,他就更冤枉了,他统共就见过她两三面,谁知她就竟然像是得了癫狂一样,还口口声声为他,简直是该去治治脑子。
“那...那算是我用错了词,但论招蜂引蝶的本事,你也不比我差。”
程堰想了想,竟然道:“要不,我拿一块黑布蒙上?”
秦宜真已经赶紧拉着他下马车了:“走走,赶紧走,你扯上一块黑布,一会儿就有人送你去京兆府了。”
彼时夕阳落下了山,黑夜浸染人间,天地一片昏蒙,待一行人上到万仙楼三楼的时候,曲水两岸的灯一盏一盏地点亮。
二人站在三楼的栏杆边上,凭栏而立。
天边最后一片日光退去,不知何时已经爬上天边的圆月皎洁明晰,清霜洒落天地,人间灯火一盏一盏点亮,宛若是天上的繁星一般。
不多时,这一片城邑已经被一盏盏的凡灯点亮,盈盈灯火驱散黑暗。
这个过程并不算长,但就这样看着,心中却是非常的触动。
“天地之大,浩然而宽广,人之渺小,宛若蝼蚁,可便是小小的蝼蚁,凝聚多了,也有改天换地之能。”秦宜真看着脚下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街市,心头也是大为震动。
“于天地而言,人的生命也不过朝夕,便如同我们看那蜉蝣一样,朝生夕死。”程堰伸手将她耳边一缕被风吹起的秀发,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所以娘子,这一生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不要再去想别人是如何评价的可好。”
秦宜真突然回神:“你不提我都忘了,今日这灯会是你促成的,那御史台那边......”
“嘘!”程堰让她不必再说了,“打了胜仗,总该庆贺一番,正逢你诞辰,又想看灯会,便办了这个灯会,当是贺公主千秋了,这有何不可?”
“五城司今日劳累,可我与诸位将士同样劳累,你要知晓,要是没有我等将士在前头,这秦都未必有今日的安宁,五城司恐怕得夜夜睡不着觉了,他们今日辛苦辛苦,体谅一下我等也是理所应当。”
这话说得实则是有道理,不过是一场灯会,今日只是五城司辛苦一番,又不是烽火戏诸侯拿江山社稷来博美人一笑。
“你说的有理。”秦宜真看着这满城灯火,又看了看他冷峻的下巴,心思一动,然后踮起脚来亲了一下,然后有些害羞地将头埋进他怀里。
程堰将她抱了一个满怀,人还有些愣怔,良久之后,他伸手摸了摸她亲过的地方,只觉得似乎是做什么都值得了。
“今日这灯会可真好......”
早知她如此喜欢,主动和他‘私奔’,还亲了他,他早该这么办了才好......
......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看着这满城灯火,街市之上花灯连延不绝,方始心仿佛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
“他倒好,为博红颜一笑,却不知底下的那些人为此跑断了腿。”
方始心脸色阴沉沉的,眼底的不甘和嫉妒仿佛都要从眼眶之中溢出来了。
“她就是个祸害,妖妇,勾得他为了她都失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