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时沉静下来。
裴郁臣端起茶盏递到唇边,氤氲的水蒸气让他的镜片蒙上一层白雾,一时间也掩盖了他的神色。
他抿了一口茶。
再开口时语气已然恢复平静,“你想要什么?”
这话就是暂时相信她了。
毕竟这世上没有人会跟自己的性命安全过不去。
现在是谈条件环节。
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盛如灼也不废话,道:“我需要借助您的权力,帮我保住一个人。”
“谁?”
“我的同学,一个叫陆晓雨的女生。”盛如灼叙述了前因后果。
裴郁臣听罢,慢慢地笑了,“就为了这个?”
“对,就为了这个。”
裴郁臣办事利落,立即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在穷人眼里万般艰难的事情,只需要权势者开口说上一句话。
透绿的茶盏落在桌面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响,裴郁臣道:“现在可以说说,在你的梦里,我是怎么死的?”
“车祸。”盛如灼说:“你那时候打算飞去国外,在去机场的路上跟一辆大货车相撞,时间大概是一年后。”
“是意外吗?”
盛如灼看他一眼,惊讶于他的淡定,这人冷静得仿佛不是听到自己未来会死,更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梦里的情形来看,更像是意外吧。”
裴郁臣道:“那说说你是怎么死。”
盛如灼:“你问这个干什么?”
裴郁臣有些好笑和无奈地看向她,他的眼神惯常是温和的,十足的贵公子,但是总透着看破人心的锐利,“如果你告诉我,我或许还能拉你一把。”
盛如灼想了想,道:“行,既然裴总主动说要帮我,那我就告诉你,我是因为我的高考志愿被父母篡改,我前途被毁,而后又遭侵犯,一时恍惚才出的车祸。”
她没有点明这背后是谁在从中作梗。
裴郁臣再怎么说都是盛若灵的未婚夫,于情于理,盛如灼不相信他会站在自己这边。
万人迷的光环嘛,她暂时没兴趣挑战。
看着男人似是陷入深思的神情,盛如灼微微一笑,如画般的眉眼晕着肆意与坦荡,她道:“好啦,我的情况可都告诉你了,现在你就是我保命的大腿了,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她走到裴郁臣面前,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裴郁臣挑挑眉。
不知怎么,尽管是“生死攸关”的内容,但他却莫名觉得有趣。
可能是对方如临大敌的状态实在是太像一只小刺猬了。
而且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比她大了足足六岁。
十八岁的小姑娘,皮肤白得过分,长发乌黑,淡色的唇,勾起的猫眼,乖巧之余藏着一点媚色,眼眸里总带着小兽般横冲直撞的疯劲儿。
他的生意伙伴从来是京都里最难周旋的那些资本家,还是头一次跟一个胆小又胆大的小朋友合作——这种感觉跟小孩之间拉勾承诺没什么区别。
裴郁臣握了她的手,只觉柔软冰凉,好像用力捏一下就碎了,他收回手,也笑了,“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