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纛逼近,皇帝的身影也若隐若现。
“圣躬安!”大家异口同声道。
但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病恹恹、弱不禁风的年轻皇帝,在冯宝的搀扶下,挪着小碎步走向众人。
大家目瞪口呆。
这就是主持了长安保卫战、陕州之战、雍州大战、河北战役、洛阳防卫战的少年天子?与他们印象中那位孔武有力的霸道君王,完全是两种人啊!
“朕安。”
“众位爱卿,平身吧。”
元子明脸色有些苍白,强行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扫视着雄伟的雍州城池:
“上次来雍州时,这里还只是一片残垣断壁,想不到时隔多日,已经翻天覆地了!这离不开坚守在雍州前线的文武百姓的功劳啊!”
“冯宝,传旨,凡是在雍州前线的,无论中外臣民,甚至是家奴,皆有赏赐!”
“每人赏绢五匹,白银五两,蜀锦一匹,棉布一匹!朕此次还带来了不少牛羊,嘱咐火头军,今天给大家开荤!咱包饺子吃!”
“圣恩浩荡!”
这可把在场的军士民夫给激动得山呼万岁。
毕竟雍州前线生活困苦,大家都眼巴巴过日子,盼望着天家赏赐呢!
光是一匹蜀锦,就抵得过他们一年的军饷了。
只是对于在场的军官们,这只是无足轻重的插曲。
这点赏赐他们还不稀罕!
真正让他们在意的是,皇帝究竟是站在哪一边。
没等这边的皇帝巡视完,就有哗变军士冲出来,挡在了御驾前:
“天子,我等有冤情啊!”
“放肆!”随驾的魏武卒们立马冲出。
而这时,人群中,又冲出了一伙士兵,为首的军官咆哮道:
“贼儿军!在将军府胡闹还不够吗?现在还跑到御前恶人先告状!”
说完,跪下说道:
“陛下,我们是镇北将军府的卫军!这些贼儿军前段时间,煽动谋反,杀了他们自己的都尉,还冲击刺史府、将军府、都督府等官署,连我们曹镇北将军,都惨遭毒手!陛下,镇北将军乃朝廷三品大将,按军法,应当诛杀他们三族!”
一听这话,马上就有黑压压的哗变军士冲出,嚷嚷道:
“我们是有冤屈的!都是这些雍州主事的官员,贪污我们的军饷和口粮,之前过冬,我们就有不少人,连冬衣都没拿手,冻死了几十个将士!”
“前几天,就有雍州商人,偷偷将军队的棉布、粮食给运出,跟胡人交易!被我们的人亲自撞破!”
“陛下,分明就是这些人暗通胡人,卖国!我们是为国除贼!”
“入你娘的狗屁!无凭无据,凭什么认定这些事是我们干的?我们将军平时对待军士,一视同仁,从来不曾克扣军资,你们分明就是泼脏水,以下犯上,屠戮上级!”
曹豹旧部们勃然大怒道。
双方剑拔弩张,竟然在御前又开始对骂起来。
谁黑谁白,谁是忠臣,谁是野心家,分得清吗?
“陛下圣驾前,不得无礼!”司马仲本板着脸怒喝道。
这才让争吵声,戛然而止。
而元子明在冯宝搀扶下,又坐回了车驾里,说道:
“这件事,朕已经下令让锦衣卫彻查,在长安的刑部、大理寺也会同步开启调查,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朕今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有什么天大的事,改日再说吧。”
元子明的回答,让众人瞠目结舌。
和稀泥!
皇帝都来了,竟然没有选择处置任何一方。
而且看皇帝那虚弱的样子,军士们难以置信,高高在上的天子,怎么一副行将就木的姿态。
送走皇帝后,下旨让雍州各部各司其职。
一连三天,只有宫中的太监奉旨巡视。
皇帝连露面都没有,本来约定的犒赏宴,也只有司礼监掌印太监冯宝和太后冯幽出席。
底下的军心就开始大乱!
有人开始传,皇帝病危。
岌岌可危!
要知道,这对于一个火药桶一般的雍州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魏九龙殉国后,皇帝元子明是仅有的皇龙直系血脉。
而且他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这意味着,将士们没有拥护太子继位登基的可能性!
如果皇帝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