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要单独汇报的?”
孙秘书扭头侧身,压低声音说道:
“贺书纪要汇报的内容,当然不是这次矿难,而是这座煤矿,甚至整个林城私煤产业,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省长不是一直很生气,为什么这些煤矿什么手续都没有,却能非法开采很多年吗?这其中有很多情况,需要单独汇报。”
一听这话,赵瑞龙就知道。
贺书纪单独见父亲,哪儿是汇报工作?
百分之百就是想利益交换。
他们一帮人,祸害了林城这么多年。
吃饱了,也捞够了。
如今出了大事,都惊动了高层,总得有人出来扛事。
所以他们内部,显然已经商量好了舍小保大、弃卒保帅。
只要父亲肯点头,有的是一批分管领导,会乖乖就范。
而且为了以平民愤,也为了让专案组好回去交差。
除了小鱼小虾一箩筐,大鱼肯定还是会有那么一两条。
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一群小喽啰就能让这座煤矿非法开采很多年。
不过……
欺上瞒下,狼狈为奸了很多年。
出事前,不知道赵省长是谁。
出事了,却要急着想抱大腿。
这种能把林城搞得经济垫底的蠢货。
哪有资格抱大腿?
深吸了一口香烟,赵瑞龙微微一笑。
“孙秘书,这车内没有第三人。”
“你能做到市委秘书这个职位,你肯定是聪明人,但别把我当傻子行不行?”
孙秘书连连摇头摆手。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
赵瑞龙轻哼道:“我来林城,从未叫过赵省长一声爸,很多人都把我当工作人员,你却知道我是赵省长的儿子。”
“而我刚才临时来车上接个电话,你就能很快跟来,这说明什么?不就证明,你早就盯上我了,一直再找机会单独接近我吗?”
没有开灯的车内,光线昏暗。
但孙秘书的笑容,却尴尬得很明显。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也肯定了解我的过去。”
“我特别想知道,你认为我是好人吗?”
孙秘书立马说道:“当然好人呀!你帮忙剪辑视频,你给遇害矿工家属分发盒饭,你……”
说着说着,孙秘书就说不下去了。
赵瑞龙嘬了一口烟。
“看来我的一举一动,你都很清楚嘛!”
“既然对我如此了解,那应该知道我坐过牢,今年才放出来吧?”
孙秘书略略点头。
“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还觉得我是好人?好人会撞死人,坐牢七年吗?”
赵瑞龙接连反问。
孙秘书沉默了。
过了几秒,他沉声道:
“好吧龙哥,我跟你实话实说吧!”
“其实由于利益关系,多年来林城煤矿行业一直非常乱。”
“不仅非法小煤矿疯狂盗采,就连手续合规的煤矿,为了多赚钱,也层层转包,非法盗采。”
“贺书纪也不是没想过要整治,可是从村镇到市县,利益关系盘根错节,有太多太多人牵涉其中。”
“最关键的是,那些煤老板不仅用金钱腐化拉拢,还采用暴力胁迫的方式,逼迫相关人员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像出事的这座煤矿,幕后老板之一,是特别凶残的何彪,人称彪哥的他,手下有上百号兄弟,个个敢打敢杀,谁查封他的煤矿呀?”
赵瑞龙嗤笑不已。
“少他妈找借口行吗?”
“再凶狠的黑恶之人,还能斗得过暴力机关?”
“他有几条枪啊?随便调个武警排过来,都能分分钟给他突突干净了。”
“明明就是狼狈为奸,勾结在一起疯狂捞钱,还说什么难以整治、凶残恶毒,你当老子三岁小孩儿呢?”
要换做其他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孙秘书早就大发雷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哪敢跟赵公子发火?
“龙哥,贺书纪真的是有苦难言。”
“下面太多人,都跟煤老板关系匪浅。”
“要是依法严惩,恐怕整个林城市,都要彻底乱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