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昼从教堂回来时,阿希姆正靠坐在床头,布里安站在床边,整理着一旁台子上的东西,一把剪刀,一盆水和几块干净的布。
陈昼将门在自己身后关上,问布里安,“要换药了吗?”
布里安点点头,他刚拿起剪刀,正要动手忽然想到了什么,“要不你先出去一会?”
“不用。”陈昼走到床边,握住阿希姆的手。
布里安没再强求,他干脆利落地剪开了阿希姆的绷带,像是理发师剪断头发一样,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然后他将黏在伤口上的布片用一根细长的棍子挑开,露出下面深红色的伤口,半凝固的血痂像果冻一样附着在伤口上,随着绷带的揭开,一部分血痂像糖浆一样被绷带带离了伤口,一小股红色的血流从中间汩汨地流出来。
陈昼的手下意识攥紧了,她别开视线,一边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阿希姆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说脑子里临时编出来的笑话让阿希姆分散注意力。
阿希姆的脸像石膏一样灰白,死死地咬着牙,因为剧痛他的肌肉克制不住地痉挛抽搐,汗水把他每一根头发都变得湿漉漉,仿佛下一秒就要拍洗发水广告。
他咧开嘴笑着,半晌后他抬起头,无奈地吻了一下女孩的嘴唇,“亲爱的,向圣母发誓我是真的爱你,如果你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那么你成功了,因为我已经分不清楚换药和听不好笑的笑话哪个更折磨我了。”
听到这句话,陈昼连忙停下自己的烂笑话,她抚摸着阿希姆的脸,吻着他的眉心中央。
“谢谢······”阿希姆嘶嘶地抽着气,“这样好多了。”
好在布里安医术确实很不错,他很快就重新给阿希姆的伤口缠上了新的绷带。
然而即使如此,进入后半夜的阿希姆还是很快发起热来,他的脸色不再苍白,转而泛起了不正常的红,身上流了很多的汗,陈昼轮流用两个毛巾给他擦拭都有点来不及。
“我的挚爱,别忙了,过来些。”
趁布里安走出门拿东西的空隙,阿希姆虚弱地对在脸盆边挤毛巾的陈昼说道。
“怎么了?阿希姆?”陈昼走过来,“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些话要和你说,把门带起来。”阿希姆说。
陈昼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照做了。
“已经带上了。”
阿希姆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胳膊向下,朝着之前因为治疗而裁开的衣服堆伸过去,但他实在太虚弱了,即使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踉跄了一下。
陈昼连忙扶住他,帮他把衣服捡了起来,“你是要这个吗?”
阿希姆的手僵住了,他看着衣服堆沉默良久,片刻后自嘲道,“如果昨天有人告诉我我会变成这样,我一定觉得他疯了。”
“阿希姆······”
阿希姆看到身旁女孩担忧的脸,轻轻地笑了,“亲爱的,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你尽管说。”
“把我的衣襟打开,那里有个夹层······找到了吗?”
陈昼按照他目光的引导,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夹层,“找到了······这里有一封信。”
“打开它。”
陈昼在里面找到了两份羊皮纸,里面是用一种她很陌生的文字写的东西,“这是什么?”
“奥地利和匈牙利的军事布防情况。”阿希姆平静地说道。
陈昼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阿希姆。
“我们的行李里还有一些金币,这些钱足够你到匈牙利,至于旅途上的安全,我会让布里安替你安排好,听我说完,我的爱,”阿希姆让试图发问的女孩暂时安静下来,“如果顺利的话,你就能在匈牙利见到我的外祖母,你把那张匈牙利的烧掉,然后告诉我的外祖母阿德里安娜我们的关系,并将奥地利的那张交给她,她是个再慈祥不过的人,一定会庇护你,而那张奥地利的布防图也能让我的外祖父对你宽容。”
“而如果旅途不顺利,”阿希姆喘了一口气,“布里安叛变或者其他什么情况发生,你在踏上匈牙利前先被我的父亲抓住了,那就把奥地利的烧掉,给他匈牙利的,我父亲虽然残忍,但是他有一个缺点,就是太过骄傲······他似乎并不明白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来自女人的阴谋和世间其他的阴谋都一样致命。利用他的这个缺点,你也能从他手中逃脱。”
陈昼心里很乱,“这些以后再说吧。”
“答应我。”阿希姆盯着她的眼睛,“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