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如万马奔腾般汹涌汇聚,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天空,沉甸甸地压在沐家宅邸的上空,似是要将这一方承载着无数回忆与温暖的天地彻底压垮、碾碎。狂风怒号着席卷而过,吹得那残砖碎瓦在空中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凄厉哀鸣,像是冤魂在幽幽哭诉着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犹如修罗战场般惨烈的战斗。空气中,血腥与硝烟的刺鼻气息弥漫不散,与这阴冷潮湿的风纠缠在一起,更添几分悲凉与绝望。
刘文韶的眼神空洞无物,恰似荒芜的古潭,深不见底却毫无波澜,茫然如浓重的迷雾,在他的瞳仁中肆意弥漫。他的脑海仿若被混沌巨兽一口吞噬,思绪在无尽的虚空中飘荡,任凭他如何挣扎,都难以冲破那仿若实质的浓雾屏障。努力回想时,却只有无尽的黑暗如墨汁般翻涌,混乱似汹涌的漩涡,将他仅存的理智无情绞碎。
他的心中洞若观火,明晰无疑地知晓,必然是自己失去意识后的癫狂失控,才让身边之人深陷苦难的泥沼。那时的他,宛如被恶魔附身的狰狞野兽,毫无理智地横冲直撞、肆意破坏。这份认知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入他的灵魂深处。愧疚之情仿若汹涌澎湃、吞天沃日的潮水,以排山倒海之势瞬间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那滔滔浪潮裹挟着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如万钧雷霆,一波又一波地以摧枯拉朽之力冲击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灵防线,令他呼吸凝滞,几近窒息,仿佛在愧疚的深海中无尽沉沦,难以觅得解脱的曙光。
刘文韶心忧众人,欲强撑病体起身,然四肢绵软无力,好似全身劲道皆被无形之手悄然抽离,每一寸肌肉皆在抗议,令他试了数次,也仅能微微抬起上身,便又重重落回床上,床铺发出的轻微吱呀声,在这寂静且压抑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他的思绪仿若一团乱麻,往昔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肆意纷飞,他竭力捕捉那些在黑暗深渊里一闪而过的破碎光影,试图拼凑出失控时那可怖的场景,可越是追寻,脑袋却越是混沌,仿若陷入了一片迷雾笼罩的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
沐婆婆目光忧虑,见他如此,无奈地轻摇螓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声叹息似有千钧之重,饱含着对刘文韶的疼惜与对这突发厄难的惆怅。她缓声说道:“孩子啊,莫要再妄动了,你此遭是被一种阴毒至极的咒术所害。那股邪恶黑气自你幼年起,便如一条潜藏在暗处的毒蛇,蛰伏于你体内,只待今日这机缘巧合,被瞬间引燃,才使得你陷入这般田地。”
刘文韶听闻此言,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几欲夺眶而出。他满心自责,痛苦地呢喃:“婆婆,皆是我之过,是我连累了诸位亲人挚友,让大家因我而遭受此劫,我万死难辞其咎。”言罢,泪水潸然而下,划过他那苍白且满是愧疚的面庞,滴落在锦被之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恰似他心中那无法言说的伤痛与悔恨。
此时,贺君澜的声音虚弱却透着无尽的关切,艰难地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寂静:“文文啊,,你千万不要自责。这一切的发生绝非你之所愿,我们都清楚地知晓你内心的善良与纯澈。那时候你骤发狂态,我们奋力阻拦,但是那股邪恶之力势不可挡,你已全然失控,形同陌路,逢人便施攻击,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文文,这绝不是你的过错。你就像一只暂时迷失在黑暗风暴中的飞鸟,待风暴散去,你依然会向着光明振翅高飞。我们都会陪着你,一起度过这个艰难的时刻,帮你重新找回曾经的自己。”
刘文韶闻此,双手仿若失控般猛地揪紧头发,指节因用力而泛出刺目的青白之色,好似唯有这般,才能稍稍舒缓那如汹涌潮水般在内心翻涌的剧痛。他的面容痛苦地扭曲着,眉头紧锁,额间青筋暴起,往昔那温润平和的模样已全然不见。痛苦与自责宛如坚韧且粗壮的藤蔓,从他心底深处蜿蜒而出,一层又一层地将他紧紧捆缚,勒得他几近窒息。
曾几何时,那誓言守护众人的壮志豪言犹然在耳,声声回响仿若洪钟大吕,激荡着他的心灵。那时的他,满心满眼皆是护卫亲族挚友的热忱与坚毅,仿若一位无畏的勇士,昂首挺胸地直面一切风雨。然如今,却在那邪恶力量的操控下,沦为亲手将灾祸降于至亲之人的罪魁祸首。这般天渊之别的巨大落差,恰似一把寒光凛凛、锋利无比的利刃,直直地刺入他的心窝,无情地搅动着他的灵魂。他的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绝望,喃喃自语:“我怎能如此?我该如何去面对大家?又怎能原谅这般恶行?”每一字,每一句,皆饱含着他对自己的无尽厌弃与深深悔恨,那沉重的负罪感如巍峨高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令他的身躯都不禁微微颤抖,几欲被这满心的愧疚彻底压垮。